说着说着哽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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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早上一上班,科长就抱怨,因为她昨晚又被李部长耍了钱,说“又被”,当然是指这种事已经不止一次。本来她晚上下班就想回家的,结果李部长说他约了重要客户,顺便也介绍给科长认识,所以科长刚出公司的大门就上了李部长的车。

他们一行人吃完饭,李部长起身去结账,科长偕同客户出了饭店的门,一转身,看见李部长在结算台隔着玻璃门对着自己挥舞手臂,嘴里说着什么,她觉得奇怪就推门走过去,李部长嬉皮笑脸地问科长有没有钱,因为自己的卡不大好用了,科长无奈,就付了五个人的饭钱和酒水钱,数目不小,她沮丧的心情一直延续到第二天早上上班。

华姐和科长关系不错,在一旁听着也生气,她明明提醒科长李部长安排的饭局,能推就推,结果还是这样。

两天后的下午,李部长笑眯眯地来到科长办公室,说要请科长吃饭,工作这么辛苦,喝个小酒舒舒心,科长嘴上说着不去,但第二天上班,她又对华姐姐抱怨起来。

(二)

科长对老板说:“营销部的人,都是怎么办事的,真是没有协商能力,产品生产的过程总会出现许多不可预知的问题影响产品的按时出品,一旦出现这种情况,作为销售部的成员,难道不应该和客户说明原因,调整发货日期吗?”

老板说:“营业部的确也让我头疼,这些人说话办事不得我心。”

“BOSS,还请您在会议上能采纳下我的意见,和大家好好说一说。”

老板眯眯着眼睛笑,没有摇头没有点头。

科长一整天忙,为产品的出库和生产线的正常运转操碎了心,她进进出出,闲不出时间喝水。她从质量科出来就又转弯去了综合办公室,刚回来不一会,又被会议缠身。大约三十分钟后,她撇着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冷笑着说道:“哼!老板这只老狐狸,和我谈的时候他明明示意了要在会议上采纳我的意见,结果在会议上他根本连提都没有提,真是人心叵测。”

她拄着桌子说:“李部长就是个屁精,老板在的时候,他就装模作样工作努力,老板一走,他马上就扔了手里的活离开座位了,他什么事儿都推给我,就连和合作商联络商议这种事也推给我,结果开会前他就向我要走了我整理的资料,开会的时候发表了,风头都让他占到了,这个狐狸!”

(三)

公司终于人事调动,原来作为科长顶头上司的李部长被任命为营销部部长,而统管公司的理事因为上面有常务处理公司全部事务,也就降为生产部理事,成了科长的顶头上司。科长可乐坏了,她坐在办公室对小宋说:“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理事一来,我可解放了,也能早下班早回家了,周末也不用频繁加班了。”

小宋笑了笑缓缓道:“科长认识的理事和我认识的理事似乎不太一样呢,据我所知,您还不能太高兴,因为理事远远不如您想的那样有能力,他可能会比较依赖您,到时候情况说不定还不如现在。”

科长的脸上浮现出了片刻的担忧,但很快便烟消云散,她拍着手说:“不管怎样,理事是理事,他不像李部长那个狐狸,从来不给我分担事务,只会嘴上说说,理事一来,我就把我手上最难管理的生产线交给他,这样我就能轻松了。”说着,她自己就陶醉了,开心的捂着脸笑了起来,营销部的主任来了她这么说,质量部的科长来了,她也这么说,印刷部的科长来了她还这么说,直到后来,理事来了,她镇定地对理事说:“您来了生产部,就不能不帮我分担事务,我打算把EF500这条流水线交给您处理,您来了我就开心了,早下班的机会也会多了吧!”理事没有说话,只看了看科长,便出去了。

(四)

人事调动一实施,生产部就忙成了一锅粥,因为销售部的李部长比原先的部长更有手段催促发货,搞得生产部没有周末,像机器一样干活,每个人都一脸病容,请假去医院的人越来越多。

科长气得发晕,她对老板说:“BOSS,流水线的工人们都很久没有休息日了,他们都是人,看着都心疼啊!”

老板点点头“嗯”了一声,说:“那么,产品发货情况如何?按时发得出货吗?”

“按时是有些困难的,因为今天印刷那边出了点状况,耽误了生产时间,您知道,产品的生产过程总会出现突发的不可控情况。”

“哦,那要抓紧时间生产了。”老板垂着眼睛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理事来到生产部之后,对生产部的许多事宜不甚明白,问了又问,问完还问,问的科长头疼脑热的,关于产品的生产次序和每天的日程安排,理事也是一一向科长询问,每一件大事小事,科长没有多个帮手,反而多了个累赘,她下班更晚了,经常加班到深夜,连周日都不能在家闲着,她甚至下生产线和工人一起忙,为了赶产量堵住李部长的嘴。

这一天,李部长跑来催科长要货,科长终于爆发,她把手里的东西摔在地上:“什么事都找我,你看看我都忙成什么样子了,我现在手里干的是生产工人的活,难道我是工人吗?”

“有我在,我肯定会帮你的”李部长嬉皮笑脸笑着就逃开了,身后的科长几乎带着哭腔吼着:“我不是在开玩笑,我可是说真的!”

(五)

科长终于累病了,感冒不轻,拖着身子继续忙,她的表情扭曲成一团皱纸团,嘴里嘤嘤地哼着,她就说她的忙和辛苦还有她的病,大家都劝她去医院,她总回答对方一句话:“这儿没我不行!”

小宋说:“您就放心地去医院吧,这儿没有您,不论怎样也会正常运转,总会有人扛的。”

科长摇摇头说她太不放心,理事的办事能力会影响发货,影响生产,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部门出大事。

科长身体难受,连午饭都不吃了,不过她不是什么都不吃,午饭时间前,她一般会吃很多零食,面包饼干之类的,到了中午,她就去休息室睡觉,不过下午一上班,她的病容就更明显,嘴里的嘤嘤声也更大,她说她不行了,她想下班回家,大家就都劝她走,她说:“这儿没我不行!”

科长病了这事儿让老板夫人知道了,夫人匆匆忙忙赶到办公室,让科长下班回去休息顺便去医院,科长居然笑了笑说:“我没事儿,就是个擦身而过的小感冒而已,我都好多了。”

夫人劝不过只好走了,夫人一走她还是抱怨,不过人们耳根子终于疲倦了,大家听着也不再劝她回家,几日之后,科长抱怨道:“我在公司八年了,我记得刚入职的时候,生过一场重感冒,当时部长老板都在,没一个人问问我怎么样了,你知道刚才我去办公室和老板说我病了的时候老板说什么吗?他就说了句‘科长可不能生病啊’,哎,真是冷血的老狐狸!”

(六)

科长在公司一晃八年,人也过了半百,应该回家养老了,做个好妻子和好妈妈,她那日哭了好多次,大家都在,她说着说着就哽咽了,说她是如何在这个公司没了自由,她说她要辞职了,辞职这件事几个月前她就说过,不过后来她又说她不辞职了,因为辞职后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这一次,她逢人便说她要辞职这件事,理由是她要回家做个好妻子和好妈妈,但一天天地过去,她还是那样忙碌,她没有辞职,也没停止抱怨,倒是哭了好几次,她和人说理事的无能和李部长的狡诈,说老板的无情,她和理事说李部长的狡诈,和李部长又说理事的无能,和老板说自己是多么的用心和能干,可笑的事是和她说话的人都赞同她了,搞得气氛是科长挺欣慰。日子一天天过去,她也没离开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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