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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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一口,吞吐云雾,抖一抖,灰屑随风消逝。

曾经我讨厌着陋习,甚至咒骂他对身体的危害,烟盒后总有一行醒目的字眼,“吸烟有害健康”人们却依旧生产他,消费他。

自认为境界之高,无人能匹敌,世世之沉沦,无人知晓。

直到我写尽了风雨,看遍了山水,哭泣无法释怀,大笑不能驱赶苦涩。

他长叹一声,摸了一把面,捏住鼻孔两侧,使劲夹击,对着下水井盖一冲,随即,自然用手袖抹去人中上的残留物,费劲的蹲下,扶着腰四处张望,确认并无他人后退了两步,准确的说是向身侧两块石砖堆砌而成的水泥墩,沉重坐下,再看地上,被踩扁的黄色烟头随处可见,长短不一的白色柱状灰烬与水泥工地融为一体,他想,老婆,孩子在廉租房过得下去吗?仅30平方,包工头,明天会发工钱吗?可怜的2000,通货膨胀,物价飞涨,哎……

打开抖音,破颤的手机唱着民间歌谣,两边上衣口袋摸了一通,又搜遍了裤兜,终于找出一个被压变了形的烟盒和一只绿色藤灰的塑料打火机,放下手机,这时的他急不可待,迅速抽出仅剩的一只,饥渴的口熟练叼住蜡黄的烟蒂,嘴唇往里敏了敏,右手挡住旷野的风,左手猛按火机。良久,点着了,一缕青烟飘飘然上升着,带他的魂魄飞上了天,少许,食指和中指将冒着烟雾的蒂子拿下,眼神呆滞,缓缓张开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雾气顺着舌齿缝隙行如流水,奔涌而出,大拇指弹了弹,时间仿佛静止,并不急着续上一口,而无限的遐想,被他放任,同情着,悲哀着。

蚂蚁的卑微生灵涂炭,动物们无法选择的任人宰割,植物们被随意践踏……

可是又有谁去怜悯他自己呢?

闭了眼,他决定要好好工作了,今日的夕阳格外亮眼,文人笔下的世界,他不会懂,但他明白,文人也不会理解现今这生活的苦涩。

所以要把一切当做一个秘密,瞒着世人,留在心中,不同的文化水平造就了不同的层次,不同的经济水平,造就了不同的生活质量,他没有选择的权利,他想,这就是他与生活的羁绊。

渐渐的,他突然感觉手上有些烫,这才反应过来,烟是时候灭了,捏成团随意一丢,心里不免抱怨,这烟真不经抽,随后用尽了毕生所学,念念有词道:“烟,风抽一半,我抽一半,生活,它主宰一半,我……”

站起身,拾起地上的安全帽,拎着水壶,朝着蓝色铁板搭建的工棚走去,沙尘黄土,脚下踩着,远方传来卡车轰轰的声响,吊塔不再旋转,工人们提着饭桶排队晚餐。

故事的主人翁早已消失在人群熙嚷之中,只剩下一个空空的烟盒,落在水泥墩上,背面的字样:

吸烟有害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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