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丨当梨花遇上春雨


邓蔚山梅花缤纷之后,苏州的春色,就交给树山那片梨花去渲染。每年的春分过后,最风雅的事儿,就是去苏州新区的树山看梨花了。

“树山梨花旅游文化节”前,树山总会传来一张素洁得如同梨花一样的请柬,邀请我去赏梨花。

在一个细雨霏霏梨花白的日子,心情长出了许多新枝,便义无反顾地驾车驶向苏州新区,去树山赏梨花。一路风雨,心中沉浸于梨花春雨的绝美意境中,倒担忧起那柔弱的梨花,能否经得住风吹雨打。

下车此刻,路旁是一片青绿色的茶叶地,农妇披着雨衣,腰间挂着竹篓,正弯腰采摘着茶叶。我迈着稳健的步履,不急不火地走向梨园。举目恰似整个山村一场大雪覆盖,银装素裹,浩浩无边,看不到梨园的尽头。看到的是:一种颇有“占断天下白,压尽人间花”的气势,一种静谧中的喜悦,一种童话般的意境。

未进梨园,一股淡淡的清香和着雨丝,迎面飘来。踏入梨园,雨儿像天然的空气净化器,用薄雾把空气过滤,清新万千。

虽然,我们心中的一抺春痕,会被风吹雨打而去,可梨花在风雨中却不退缩。梨树上缀满了簇簇耀眼的白花,朵朵无瑕,依旧如雪,有一种令人心颤的圣洁的美。

树山村是苏州新区唯一保留的生态村落,种植了一千亩苏州人酷爱的翠冠梨树,这种翠冠梨甘甜多汁,是“树山三宝”之一。树山,也就在这温暖的缠绵中,成了苏州人风雅的踏青、赏花和休闲的绝佳之地。

穿过竹栅栏,走进园子,地上的落花如雪似玉,均匀的铺在田埂上,让人都有些不忍下脚了。枝头的梨花,带雨含笑。头顶是白色的花,脚下也是白色的花,站在这里,仿佛人也变的清白简单了许多。

洁白的梨花,褐色的泥土,还有不远处深绿的山,金黄的油菜花点缀其中,连阡接陌的梨花海洋,裹在如烟如雾般纤柔的雨网里,构成了一道唯美曼妙的树山梨花春雨图。

雨水滴在花瓣上,像碎玉从空中撒落。雨水淋在树杆上,青灰色的梨树皮,得到春的温暖,愈发得显出生机。开放的梨花从容舒逸,既不是硕大无朋、张扬惊世,也不纤小卑弱、不堪时令。

梨花白是很白,却不浅不素,有些梅花的风骨,有些茶花的神韵。故宋代诗人陈与义有诗曰:″雨过无桃李,惟余雪覆墙。"这大概就是人们对梨花情有独钟的赞美吧。

带雨梨花就在眼前,心中不由暗暗地激动、窃喜了起来,能看到这带雨的梨花也是一种难得的遇见。春雨梨花,的确是有着激荡心灵的美。李白有诗句“桃花带露浓”,盛开的桃花上着着点点晨雾,把桃花的嫩和艳都衬托出来了。但花的颜色太艳,很难使人心静如水。缠绵的细雨,营造出忧伤的美丽,梨花春雨给人的是一种平静的美。

正行走间,一枝横生的梨花触到了我的额头,几滴甜丝丝的雨露正好溅在我的身上。不禁驻足凝望在雨中轻轻抖动的雪白梨花,这时,一颗雨珠儿从梨树高处的花瓣上淌下来,落下的水珠仿佛瞄准好了滴在我的在脸上,又调皮地滑落到了我的嘴边,我用舌头轻轻一舔,甜滋滋、凉丝丝的,如同翠冠梨甜丝丝和凉幽幽的味道。

迎着甜丝丝的细雨,凑近梨花细看,上面沾满了极其细小的雨珠,似美人脸上点点的泪珠,又似美人脸上密密的汗滴,泪珠儿涟涟,香汗儿淋漓,那种怯怯地柔美,是那么惹人怜惹人爱的。

往梨园深处,地上落花越多,花枝也更加茂盛,时不时会有活泼的花瓣落在额头衣间,细闻,香是有些香,却不浓艳不招摇,有荷花淡淡的清幽,有兰花淡淡的素雅。

梨花的花期虽短,留给人的美却永恒。更何况花落过后,还有诱人的翠冠梨。遥望中秋时节,这片梨园当是枝叶葱茏,果实累累,飘香十里。到那时,人们就又会想起这些洁白的,在春雨中飘落的梨花。

梨花春雨染醉春风,在树山这如雪如玉的梨园中,沐浴圣洁与感悟。或许,当年苏东坡就是受到了梨花的感染才如此的洒脱浪漫。多年之后,饱经宦海沉浮的他在看到梨花的时候,依然情不自禁写出:“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其实,人生有时候并不需要繁花似锦,只要能像这纯白的梨花一样,向往和追求真善美,不正是人生最高的境界吗?

带着满足,怀着愉快的心情,返回姑苏城内。今天,我没有错过一场梨花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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