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Dr. Robot, Good news!”助手Aimily兴冲冲的推开门,丝毫不在乎我挂在门上的”请勿打扰“牌子。
Aimily刚还没有从哈佛大学毕业,我好不容易通过私人关系将她招过来做我的私人助手,年轻,有活力,干练。父亲是国内知名医院的神经科专家,在哈佛读的也是神经科,所以,当我从他父亲的同学,也是我的朋友口中得知她的个人信息,我就第一时间联系了她,没想到她听了我的项目之后,几乎也是第一时间就应允了。
“What?”我抬起头,今天的实验报告刚好看完,暂时来看结果还算理想,基本符合我的预期。
“我们的志愿者召集令发出去一个星期了,今天周五都没有消息,结果,就在刚刚,我的邮件叮咚一下,打开一看,有一位志愿者愿意尝试,虽然,他的邮件里表示了他对我们这个项目的种种怀疑,但是他说:他还是想试试。”
“这却是是一个good news!赶紧和他预约时间,要尽快,最好就下周一!艾米丽,这个事情就拜托给你了,充分发挥你顶尖的智商和情商吧,一定要把他弄到这里来!”
“放心吧!Dr. Robot。绝对不辱使命。”
她转身离去,轻轻的关上门,时钟指向夜晚11点。我的心情顿时大好。
已经两个小时没有起身了,我站了起来,扭扭腰,伸伸胳膊。走到咖啡机边,冲了一杯咖啡。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拉开窗帘。一边品尝咖啡,顺便欣赏一下魔都的夜景。
近处高楼林立,灯光璀璨,远处万家灯火,星星点点。江上的油轮拉长了汽笛声,伴随着黄浦江流淌的小夜曲,悠长婉转。
对于有些人,子夜将近,该进入梦乡。而对于另外一些人,子夜将近,一切才刚刚开始,比如我。
我准备继续优化我的程序,准备在这位志愿者的实验,希望得到更加理想的效果。
02
我的实验室所在的位置,处于魔都新地标魔都中心的第100+x层。之所以是x,是因为包括我在内都不知道是哪一层,只知道很高,快接近于顶层。之所以是x,是因为这是一个秘密的实验室,不能让非相关人知道。在魔都中心底层的向导图是看不到这一层的,甚至更加确切的说,物业的图纸上也看不到这一层。这个实验室存在于600多米的高空,很少有人知道它的存在,更加不可能知道它是干什么的。
实验室的安保措施做得滴水不漏,涉密程度之高,极为罕见。
我作为实验室的负责人,只是管理着我手头的这个项目,其他的东西一概不知。没有人主动和我联系,我只是按照当初的约定,向一个中间人汇报工作。我甚至只知道这个中间人,和幕后的管理者从未有过联系,甚至从来都不知道他是谁。
我是顶尖的脑科学家,在世界上也算是top 5以内,这可不是我的吹嘘,是业内公认的。其实我对于这种排名并不感兴趣,但是既然有人逗已经排出这个名,我觉得也没有必要去否认它。
我的周一至周五都在实验室工作。然而周末,我将是另外一个身份,因为我同时也是一位心理医生,倾听我的客户的声音,解决他们的困惑。
心理医生是我最初的职业,虽然后来从事脑科学的研究,这个最初的职业我没有放弃。我希望帮助更多的人,让他们走出自己的困惑。本来我读书的时候就有个想法,就是到西部支教,我觉得那样可以帮助到失学的儿童,让他们在艰难困苦面前保持阳光乐观,但是,这个愿望一直没有实现。所以,帮助他人的信念,让我坚持了心里医生这个职业。
我这个脑科学专家的身份,不是在这个行业的,知道的人不过。比如,前来心理咨询的人都知道Dr. Robot是个心理医生,没有一个人知道是脑科学家。
我查看了一下这个志愿者的自我介绍,感觉是不错的人选。
男,45岁,高知,白领,中产。这样的人士在魔都颇具典型。
我非常的满意,期待着他的到来。Johnson, you are welcome!
03
Johnson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达这个号称“Dream Lab”的地方。如果不是门口的牌子上“Dream Lab”的字样,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
事实上,自从他的眼睛被蒙上,他一路很忐忑,时间越久,越觉得是个骗局,感觉是被绑架。因为他虽然并不富有,但是作为创业公司CTO,他掌握这公司的核心机密。毕竟,公司发展得相当的好,最近一笔融资已经达到了亿美元级,公司估值已经达到10亿美金。竞争对手也估值相当,竞争相当激烈。
他试图拿出手机,但是,旁边的一个声音低低的说道:“先生,我们这里没信号的,不好意思。”他绝望了,认命了。然后只能摆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样子。
然而,他看到的并不是黑社会,也不是竞争对手,只是一个实验室。这个实验室让他大看眼界。
虽然他一直自诩对于VR(虚拟现实)/AR(增强的现实)无比了解,也接触了一些产品,有了体验,然而到这里,才知道只知道九牛一毛。各种先进的设备,让他应接不暇。
一路走过,还看到各种先进的投影设备,3D打印设备,超级计算机,当然了,还有一些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或专注于工作,或穿梭于设备间,或低声的交流。
带着他走的就是一直和他联系的Aimily小姐,二十多岁,带着眼镜,短发,皮肤白皙,说话语速飞快。
Aimily呆着Johnson走进一间小屋,屋里布满摄像头,传感器,还有录音设备,声音处理设备。Johnson毕竟是技术专家,虽然叫不出名,但是这些设备的用途,还是一目了然。
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中年人站起身,对他表示欢迎,和他握手。
Johnson看到了对方脸上善意的微笑,防范之心才稍稍松懈。
中年人被 Aimily称为”Dr. Robot”,一看就是一个学者,谦和,大气,握手的那一霎那,传递着温暖。
“走,Johonson先生,我们到隔壁会议室给你介绍一下我们这个实验。”
“Good!”这正是Johnson感兴趣的。
04
Johnson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下,静静地听着Aimily的介绍。
Aimily站在大屏幕前,用手指控制着屏幕的内容。
“我们这个项目,简单的来说,就是对梦境进行复现。目的是两个方面,一个方面是因为梦是人的潜意识的反应,通过梦的内容以及脑部信号对梦境进行解析,分析出人的潜意识的内容,让人对于自己有更深刻的了解,当然也有助于别人了解做梦的人。另一个方面,我们会按照做梦人的希望,按照做梦人的叙述,将梦境重新植入到人的大脑,可以通过程序的控制,切换梦境。”
Johnson听到这里,顿时产生了怀疑:“采集梦境时分的脑部数据,对梦境进行解析,这个模型建立起来倒是可行。只是,能够按照叙述重现梦境,还能控制梦境的情节发展,这个难度似乎很大啊!”
“是的。第一点,梦境的重现,并不是百分之百的重现,只能说是近似;这种近似的模拟需要反复试验,通过实验者的反馈,不断的修正情节和内容。第二点,梦境的情节控制是建立在梦境的重现基础之上的,这个类似于电视剧的剧情控制,只要是前面的模拟到位了,剧情的控制基本是由程序来完成。程序靠算法来支撑。我们就是想寻找到这样的算法库。”
说到程序,Johnson顿时来了兴趣,这毕竟是他的本行。Johnson觉得,这个志愿者做的值得。虽然,他还是感觉这是一个巨大的工程,但是觉得这个工程是个了不起的工程。他愿意为此尝试。
于是他便应允了下来。
按照要求,他需要签订一份保密协议,另外,他还被明确的告知,他的一切个人信息,都在这个项目的控制之中,他甚至被告知如果不遵守这个保密协议,会被如何如何。
Johnson相信对方说的话,从这个神秘的地方,这个神秘的项目,他就感觉这不是一个一般的组织,里面应该有很深的背景。
05
Johnson来应召做实验的志愿者,是有原因的。
这一段时间,他发现自己的睡眠不好,每天晚上都在做梦,而且醒来的时候,很多情节都历历在目。他甚是苦恼。倘若做的都是美梦,倒也罢了。让他苦恼的是,百分之八十的都是噩梦,比如战争,凶杀,灵异,冲突……
他一度觉得是不是自己的精神压力太大了,可是,仔细分析下来,却找不到缘由。按理说,有了大笔融资,应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节奏。
他甚至开始吃药,想通过药物的作用来改善,结果是徒劳的。
网上一度流行一个名句叫“中产的焦虑”,他只能用这个来解释。
虽然如此,有一天,他居然做了一个美梦,这个美梦让他至今难以忘记,虽然过去一个多月了。但是,梦境已经深深的刻在他的脑海里,久久的回味,久久的惆怅。
此刻,他正带着连着数不清的传感器的头盔,在一个黑暗的屋子里,躺在让人完全放松的床上,诉说着他的梦境。
黑暗中,蓝光闪烁,那是声音和大脑信号采集的指示灯。
屋子外面,一个超级计算机正在对他的叙述进行存储,分析,模拟。
06
我和同事Mike下了飞机,一下子精神了许多。坐了十几个小时,终于到达了纽约。
诺大的机场,居然没有几架飞机。一辆特斯拉缓缓的开过来,下来一个黑人司机,白手套,一言不发,把我们的行李装进后备箱,然后我们坐上车,车启动。他甚至不问我们到哪里,我们和他说话,他也不回答。
然后,他点击屏幕,车里响起了语音:“前往希尔顿酒店,距离八十一公里,约半小时,请系好安全带。”
车飞驰在宽阔的高速路上,北美风情尽收眼底。Mike赞叹了一句:“难怪都想来美国!”
他话音刚落,车已经停在酒店门口。黑人司机把我们的行李从后备箱拿出,放在一个拖车上。酒店里来了一个服务生,把拖车拖走。
我正要询问服务生怎么不问我们在哪个房间,就拿走了行李,Mike偷偷的对我说:“你有没有注意到服务生有点面瘫,没什么表情?”
哦,还真实,细思极恐。
“其实,那个黑人司机好像也是。”
“会不会是机器人啊?”
还真有可能。
到了前台,一个金发美女,穿着酒店的制服,欢迎了我们,然后直接引我们去了酒店房间。
“居然不需要checkin,太惊讶了。”Mike又开始感叹。
“其实,checkin不是必须的,比如,我们走进酒店的时候,高清摄像头已经识别我们的脸,知道了我们的身份,然后就能查到我们的身份证,信用卡,就能自动完成checkin。”我说出了我的理解。
“这个完全解释得通,不过,不会刚才那个金发美女也是机器人吧?”Mike的想象力够丰富。
不过,我说不是,因为我故意的试探了她一下,我说了一句:“你是机器人吗?”
美女莞尔一笑,“也许吧,如果你是机器人,我就是。”
07
Mike迫不及待的拉开窗帘。
哇,这就是传说中的曼哈顿!
林立的高楼,让我产生了密集恐惧症,远处的帝国大厦的尖针,刺向苍穹。落日的余晖,洒在哈德孙河上,自由女神像的皇冠,闪着金光。
虽然,明天要去见我们的投资人,但是,此时我却想起了我的一位朋友。十几年没有见面,甚是想念。
Mike说,附近有一所大学,我们要不吃完饭过去逛逛?
我说可以啊!
其实,我的那位朋友曾经就在那所大学读书。我抱着一丝丝的期待,能够和朋友在那里偶遇。
彩色而古朴的建筑呈现在我们眼前,成片的绿草地上零零散散的是围坐的来自五大洲的各色的学生,有学生滑着电动滑板从我们身旁呼啸而过,无人机在我们头顶盘旋,一个室外自搭的舞台正在演着话剧是我熟悉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两个来自亚洲的学生冲着我们友善的打招呼,一辆和smart般大小的车从我们背后擦过去,居然没有司机,原来是无人车自动驾驶。
眼前的景物没有让我留恋,我期望的朋友没有看见。我很忧伤。
08
第二天见投资人,是在帝国大厦的办公室里。
没想到控制着千亿风险资本的Douglas的办公室是如此的简洁,虽然空间大的出奇,但是里面的物件甚少,一个沙发,一个办公桌,除此之外,并无其他。沙发和桌子仿佛出自无印良品的设计师原研哉的手笔,完全就是禅意的味道。
我立即想到了乔布斯,莫非Douglas和乔布斯是同样的心向禅学?
我们汇报了项目的进展,以及后期的融资计划,短短的就五分钟左右,就被他的助手,一个华裔的女士告知:时间到了。
我偷偷的看了她,面貌端庄,和某人有些相似,但又有些不像。
临走时,我忍不住问了一句:“请问,你是Kily吗?”
没想到,很尴尬的,对方摆摆手,耸耸肩,说到:“Who is Kily? I don’t know. Sorry, I am Kitty.”
结果,被Mike嘲笑了一番,说我如此的唐突。
从帝国大厦出来,他回头从下往上看了一眼,忽然冒出一句:“谁是Kily?是你什么人?”
我没有回答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还没有从惆怅中走出来,还沉浸在对Kitty的思索中,对比着她和Kily的相似和不同。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她真的只是Kitty,而不是Kily.
09
路上,Mike忽然大声喊道:“Oh, My God!”
“What’ the matter?”我本来还在苦苦思索,是不是该给Kily发个message,但是,我犹豫了,听到Mike的惊呼,我像睡醒了一样。
“有几个在北美的师兄,正在哈罗德斯公园Happy!”
这真是一个好消息,我们可以顺便过去和他们一起聚会,沟通沟通感情,聊聊项目和产品。
这是Mike的想法,对于我,只是我想法的一部分。
我还是希望在那里能遇到Kily,因为,就在昨天,也就是周日,Kily的facebook上还说她在哈罗德斯公园,还晒出了美得让人窒息的紫藤花。
从概率上讲,我遇到她的概率小得不能再小,而且,今天是周一,上班日,不是么?
然而,我还是抱着一丝丝的希望。既然,Mike都提议去公园,我当然欣然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