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童年的委屈(1)

总觉得童年时的委屈,愤怒,压抑成了我生命的底色。不知不觉就过得很拧巴。我希望慢慢梳理那些过往,跟它们告别,或者和解,学会开心度日。

我有个小我一岁的表妹,大舅舅的女儿,小时候一起住在我外婆也就是她奶奶家。

外公是一个极其大男子主义的一家之主。规矩极多,又非常严厉,我很怕他,表妹好像不怎么怕他(大概是因为大舅有钱)。冬天的晚上,我和表妹睡一个被窝。睡觉前外婆会准备好两个汤炉子(方言发音翻译过来的,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写的),就是灌满温水后放被窝里取暖用的。一个大,像是不锈钢材质的,一个小,是橘色的塑料材质。那时候塑料用品还很少,不像现在花花绿绿的都是。每次表妹都会嚷,我要小的那个。我心里也想要那个,可是不敢跟表妹抢,料到那样的结果就是一顿严厉的责备。每次都是默默地用那个大的。

上小学那会儿,刚学会写信,觉得庄重神圣,像是意味着部分进入成人世界了。有一次,表妹给我写信——上学以后我们就分开了,她回到爸爸妈妈身边,我也是——托外公带回。那天正准备吃中饭,外公拿出信放着饭桌上,黑着脸问我,这个信封上哪里写错了。我端着饭碗,站在桌角边上,认真地胆怯地一遍遍检查信封格式,发现完全正确,也没有错别字。我不敢说找不出错在哪,也不敢顾自吃饭,外婆,我妈都不敢帮腔(在那个家里,他就是那么的权威)。我就这样别扭的惶恐的委屈的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心里却极度不甘,既然是表妹写错的,你问她去啊,干嘛来问我。可是这样的不甘,连事后都不敢跟任何人透露。事情的结尾是外公下达命令,等他下午打完麻将再答复他。然后等他出门,三舅告诉我,那个错就是直接写出了外公的姓名(就是收信人处:***转**收)。有了答案后心中的恐惧就少了许多,而后外公回来竟没有再提此事,我很开心地告诉我妈,外公忘记了,忘记了。

在所有孙子辈里,外公大概最不喜欢我弟弟,他唯一的外甥。有一个夏天的傍晚,外公外婆在收晒着的稻谷,他的大孙子涛涛坐在一辆木制的学步车里。我弟弟就去逗涛涛,来来回回地推车。一不小心车推翻了,涛涛摔倒了。外公一个箭步冲过去,扬起手里的大扫帚狠狠地打向我弟弟。虽然我们姐弟一直不和睦,但目睹这一切,我依旧非常心疼弟弟。当时的他也还是个小小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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