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外青山楼外楼,
西湖歌舞几时休?
暖风熏得游人醉,
直把杭州作汴州。
一、粉饰太平
岳国末年,岳武帝任用奸相蔡恒,陷害护国大将军南宫策入狱。蔡恒更是巧立名目,搜刮老百姓,贪冒军功,出卖官爵,任意横行,无恶不作。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此时此刻,蔡恒和人民矛盾已经上升到了白热化状态,天下能人异士,欲将蔡恒杀之而后快。
到了十五这天,一轮满月刚刚升起,京城内已是灯火万家,笙歌处处。跟着皇家内外,宝炬烛空,管弦四起,花灯万点,灿若繁星,照得端门一带明如白昼。将近黄昏的云层,都被映成了红色!那当头明月悬在空中,只远近陪衬着几点疏星、几片流云,竟比平日显得孤单,与下面的繁华景象相比,大有天上清辉远逊人间火炽之感。
远处传来了清脆的马蹄声,队中当先一人一袭灰袍,端坐在一匹黑马上,嘴角微微上翘,目光冷冷,显出桀骜不驯之态。紧随轿后的另一人却恰恰相反,一身华丽的衣衫,顾盼有神,笑容可掬,坐骑颈上系着一个铜铃,沿路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队伍中有几十号人,这两人位置并不突出,却显得与众不同。
人马缓缓上了望仙桥,铁蹄踏在木桥桥面上,发出"咚咚"声,桥梁也被压得"吱吱"作响。大约是怕木桥不堪重负,队形略略散开了一些。那乘官轿也上了桥,轿夫走得小心翼翼,昨晚刚下过雨,桥面难免有些滑。
就在轿子将到桥头之时,寂静的水面突然响起一声尖厉的哨音。刚才还在默默挑水的两个挑夫,突然脸色一变。从桶底抽出一把宝剑,迎面向轿中那人刺来。
只听得一声长笑,轿后那身着红袍之人食指一勾,弹出一抹清灰,逼得二人退出数步,他护在轿前,笑吟吟道:"二位莫不是忠孝堂手下李秋明、李秋云两兄弟?"持刀汉子上前一步:"秋云。"握剑汉子紧跟着上前:"我是秋明。"
秋明见那华服男子红衣如火,又见刚才的招式,猛地想起一人:"烈火掌纯阳子?"
纯阳子满面笑容道:"二位也知道在下?"
秋明冷笑一声:“想不到名满天下的纯阳真人,居然助纣为虐!”
纯阳子不慌不忙,一握拳,一伸掌,发出一缕青烟。
秋明和秋云内力刚劲有余,沉稳不足,只见秋云的衣服已经熊熊燃烧起来,纯阳子如磁铁一般,牢牢吸住二人的宝剑,二人寸步难行,火力在体内横冲直撞,秋云见势不好,手起刀落,砍断了自己的右手。
“秋云!”秋明大惊失色,秋云竟然牺牲性命救自己。
“快走!留着性命记得给岳元帅报仇!”秋云使劲推开纯阳子,使出一招天地同寿,力图与纯阳子同归于尽。
李秋明看着亲兄弟在烈火中熊熊燃烧的惨状,泪流满面,一狠心,忍痛离去。
纯阳子转到轿前道:"属下来迟,令相爷受惊,万望恕罪。"
地上的已经奄奄一息,恨急出声:“呸,狗贼!”纯阳子脸色一沉,一跃而起,奔到秋云面前,一运指,了结了秋云的性命。
二、凤凰涅槃
“秋明,你怎么了?秋云呢?”堂主沈天南赶紧扶起遍体鳞伤的李秋明。
“属下办事不利,秋云已经被蔡恒和纯阳妖道所害。”
李秋明凭着最后一丝清醒,逃回了忠孝堂。此刻再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高热已入气分,实火直入肺胃,严重灼伤津液,再不及时医治,必然伤及五脏六腑,到时就回天乏术,沈天南点了他身上几处大穴,可火力走窜非常快,他翻来覆去地难受,脸上忽明忽暗,几股真气几乎要破体而出,沈天南要去扶他,触手之处犹如滚烫的开水,猛然吐了一口鲜血,猝不及防,闪躲得很狼狈,勉强躲开,衣角却被烧伤了一个大洞,余毒尚且如此,更何况中毒之人?
刻不容缓,他马不停蹄地带着李秋明去了名医苏文的住所。恭敬施礼:“师兄,还求你救他一救。”
苏文说道:“他中的是纯阳掌,乃是天下纯阳之毒。必须修炼浑天宝鉴方可治疗,浑天宝鉴并没有书籍记载,必须先到万蛇谷取得天束幽花,依靠自己的冥想,上百年来,就没人能活着出来,能不能练成,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李秋明烧伤极重,不仅肌肤尽落,就连肌肉、骨骼、内脏也多被伤及。苏文先用大黄、栀子、穿山甲、地榆、冰片等药物熬制药膏敷于他周身,几日后又用象皮粉、当归、生血余、生龟板、生石膏、知母、生甘石、黄白蜡、香油等熬成生肌膏加以涂抹,再用湿羊毛、羊腹膜加以湿润覆盖。过了一月有余,李秋明周身焦痂尽落,这条命,才算是保住了。
这一个月中,李秋明直觉生不如死。初时是疼,烧伤的火毒侵体,疼得他眼冒金星,后来身上结痂,却变成铺天盖地的痒,几乎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一个月后,李秋明的病情渐渐稳定,便来到了万蛇谷寻找天束幽花。
他手上的剑一边砍杀着毒蛇,然后发现当他杀死一条蛇的时候,只要有血溅出,其余的蛇便会一拥而上,将那鲜血一吸而尽。
原来万蛇谷的蛇,并非寻常毒物,它们皆以人血为食。
于是他每杀一条蛇,就将那蛇扔向远处,其余的蛇便随着那蛇而去,他便抓紧时机迅速朝谷底而去。
他每杀一条蛇,都会在心中默念:“我不能死,秋云的血不能白流!国家还处于危难之中!”
是的,他不能死,他身上监督着铲除奸佞,为国为民的重任!
突然有一条蛇冲上来吸食了他的血,他大喝一声,一剑将那蛇劈开。
尝到了人血的蛇,便不再满足蛇的血,所有蛇一拥而上,只想将他的血吸食干净。
他强撑着自己的信念坚定地走下去,就在他濒临绝望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异香。
甬道中地势平缓,并无曲折,李秋明行出近二十丈的距离后,那股异香更浓。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个长宽达七八尺的宽阔洞穴,洞穴周围皆用嶙峋怪石堆砌而成,仿如一间石室,顶上露出几道缝隙,粼粼光线倾泻而下,照得洞穴中气氛诡异。
洞穴正中有一株大花,状如睡莲。然而那花色呈血红,大叶长茎,花瓣层叠足有百数,可见红色的汁露从花瓣中泌出,黏浑如血,积少成多,凝成珠状,沿花根滴下。花下有一坑,大小足容人躺卧,那些落下的花汁皆在坑中汇集,仿如血池。
更奇的是那些花汁并不渗入土中,亦不相溶,每一滴花汁皆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宛若一颗颗血珠,花下已聚了大半池血珠,映着隐约的光线,折射出瑰丽如幻的色彩,妖诡至极。
天束幽花!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历尽万蛇撕咬,终于得见天日,李秋明展颜一笑,不敢久呆,摘了花,飞奔出谷。
此后,李秋明便静心练功。如此过了一段时间后,在他身上已不知不觉有了极大的变化。 被烈火掌烧伤之处,渐渐愈合,之前奇痒难耐的感觉,逐渐消失,他不断吸引天束幽花中的能量,一股清凉之气游走于周身穴道,说不出的畅快。
突然之间,李秋明只觉得体内猛地膨胀,内息以空前的力量外撞,“轰”地一声,他耳中一阵鸣响,再静下来之时,内息恢复自然,而耳中却蓦地现出一个全新的世界!
三、不愧世上英
“真是好画。”纯阳子看着那幅《洛神赋图卷》,很是赞赏。
“可惜啊可惜。”蔡恒摇摇头。
“相爷可惜什么?”纯阳子一脸疑问。
见了那画,面露难色,随即笑道:“可惜你就算杀了老夫,南宫策也是非死不可。”
说罢,把杯子一摔,背后的刀斧手一涌而出,将纯阳子团团围在中心。
“你何时发现的?”纯阳子面色一沉。
“以你的武功,怎会让李秋明逃脱?”蔡恒阴冷一笑。
纯阳子运起纯阳罡气,方文龙双手有如触电,月牙铲脱手,傅朝雨躲在暗处,找准时机,疾风突袭。只听暗器破空之声大作,铁蒺藜、袖箭等十种暗器齐向纯阳子攻到。纯阳子听声辨器,左掌一带,两把紫檀木的太师椅张牙舞爪地飞了起来,十余把暗器全打在太师椅上。
蔡恒运起幽冥鬼爪,吸纳九幽之气,刹那间阴风阵阵,天地变色,店小二心悸魂颤,傅朝雨内力较强,也感到心惊肉跳,浑身难受。瞬息间,蔡恒已经吸取了无数阴邪之气,雷霆万钧地向纯阳子轰去。
纯阳子把玉箫凑到唇边,“呜”的吹了一声。
蔡恒骂道:“你捣什么鬼?”
忽觉热风扑面,不禁吓了一跳,以为他是有什么奇特的暗器从箫中吹出,忙把避开。其实却并非暗器,乃是从暖玉箫中吹出来的一口纯阳罡气。原来纯阳子这支暖玉箫是一件武林异宝,不但坚逾金铁,而且可用箫管之中吹出的纯阳罡气克敌致胜。当然这也得内功有了颇深的造诣才行。
纯阳罡气迎着铺天盖地的阴魂,直取蔡恒的咽喉。
纯阳罡气对幽冥鬼爪,两大奇功已经进入白热化。刹那间,漫天的阴魂都好似被掩盖,惟有星雨银河般的火光充斥这小小的一方天地。
毫无预兆地,声息影没,火光全消,纯阳子已退在大屋门内,口角一丝鲜红的鲜血缓缓流出,染红了玉箫。反观蔡恒,却仍站在屋前空地上,嘴角露出阴阴的邪笑,看着十分诡异。
纯阳子想要运功逼毒,却感觉浑身无力,内力一点一滴地流失,一搭经脉,不禁大惊,经脉跳动无力,已经是亡阳之相!
“卑鄙!”
“哼哼,这叫兵不厌诈!”
“你什么时候下的毒?”纯阳子很清楚,交手到现在,自己十分谨慎,根本没有中招。
“就在你欣赏那幅画的时候,看得出来,你也是有品位的人,哈哈哈哈!”
纯阳子默念口诀,只见天地间有一道红色的气流直冲而下,灌注周身。
“想借天地之气解毒?休想!”
蔡恒绝对不会给对手任何的机会,一把抓住纯阳子双手,将九幽之气打入他体内。
纯阳子已是强弩之末,瞬间心志混乱。蔡恒再也天魔之气吸收他的功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强有力的内力将蔡恒震开。
“道长!”
“秋……明,我……杀……杀了你弟弟,该……该有……此报。”
“道长,你是为了大义!”秋明欲为纯阳子运功疗伤,纯阳子一摆手:“不必为我浪费功力,留着实力击杀狗贼!”纯阳子狠狠盯着,蔡恒,一口气不来,魂归天外。
李秋明轻轻合上了纯阳子的双眼,一时间,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蔡恒只觉一股劲力传来,立刻凝神戒备。
李秋明运起浑天宝鉴第八式:玄天金身!
瞬间全身金光,纵然身周暗器纷飞,他也是刀枪不入。
“浑天宝鉴!?”
正在蔡恒迟疑之时,李秋明暴出青黄两道光芒。他借这一掌之力腾身飞起,冲向蔡恒。
蔡恒舞出无数妖魂,青黄光芒随之色彩变幻,掌风也呼啸而至。
一时间,满室阴风阵阵,波浪滔天。
李秋明运起浑天宝鉴第十层:玄宇宙,有一道气流,从天而降,刹那间天地变色,巨浪滔天,犹如置身大海。
蔡恒冷冷一笑,舞出无数妖魂,击杀自己所有手下,以生人之血祭妖魂,运起幽冥鬼爪第十层:妖魂灭世。此招相当残忍,瞬间血光冲天,犹如人间地狱。
两大高手巅峰对决,一时之间难分高下!
四、碧血忠魂
忠孝堂。
祠堂中大小牌位森然林立。忠孝堂上下两百多号人披麻戴孝,在堂主沈天南的率领下,正对着牌位三叩九拜。这时一人奔进:"禀堂主,据线报,昨夜李秋明行刺蔡恒未果,于今晨被凌迟处死。"
沈天南站起身来,仰天大笑,眼中流下两行热泪。他走到牌位前,一一抚摸着牌位上的名字,南宫策、纯阳子、李秋云……一时间心潮起伏,难以自抑,猛地抓起一个空白牌位,咬破中指,歪歪扭扭地写了四个字:李秋明之位。然后"扑通"跪倒,磕了三个响头,慌得众人连忙跟着磕头。
沈天南走出祠堂,望着阴霾的天空,想起前事种种,一时悲愤交加,不可断绝。他拔出九环大刀,在庭院中舞将起来,边舞边高呼道:"我忠孝堂为除奸贼,前仆后继,精英尽折。他们哪一个不是铁骨铮铮的英雄好汉?侠这样的牺牲,这样的牺牲啊!为什么?为什么就是杀不了那个狗贼?"他蓦地奋力将刀抛出,这一抛用上了他毕生功力,大刀裹着风雷之声直冲九霄,似要将灰暗的天空刺破。
"天啊!天啊!你莫非真的瞎了眼不成!"随着他这声大喊,刀在空中突然碎成千百片,闪着银光漫天落下。风声呼啸,吹过风九刀,吹过忠孝堂,吹过原野高山,吹过岳国的万里江山……
天罡尽已归天界,地煞还应入地中。
千古为神皆庙食,万年青史播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