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这世界,可这世界并不喜欢我
阿普是一个乐观的孩子,在她的认为中,花是香的、草是绿的、天是蓝的、人是好的,多棒呀,她是多么喜欢这个世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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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普把小书包护在身前,慢悠悠的走在雨中,想着呀,这老天真好呀,一定是害怕大地爷爷热坏了。阿普一边踢着路上泥坑中的积水,一边笑眯眯的看着过往急匆匆的路人,他们可真好玩,还和老天爷捉迷藏。
阿普刚走了一半的路,妈妈就撑着伞从家里面赶来了,她走到阿普身旁,一把抱起了阿普,把伞都倾斜到了阿普的一边。
“阿普,为什么不等妈妈,都淋湿了。”
“我往家里走,妈妈从家里来,我们都走了一点,我就能早点见到妈妈了。”
“我们阿普怎么这么聪明呀,那下次妈妈再走快一点。”
“嗯。”
阿普把头埋在妈妈的肩上,透过半边的伞面看着哗啦啦落地的雨串,对不起呀,只能下次再和你们约会啦,我得先陪妈妈啦。
妈妈把阿普爱吃的菜都挑到了阿普的碗里,真的是太好吃了,阿普的头都快埋到碗里啦,害的爸爸的说话声阿普都没听到呐。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照在地上斑斑点点的,院子里的小朋友们都出来了,翘起一只脚来来回回的跳来跳去,踩着互相的影子。
阿普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悄悄地把自己往阴影里缩着。嘘,小声点,别让他们发现了我的影子,影子会疼呐。
但粗心的阿普还是不小心被找了出来,战争一触即发,小石头、小枝条漫天而来,阿普左躲右闪,一晃进了家门,
阿普长吁一口气,真好,我像个英雄一样保护好影子了。
但门内压抑的空气让阿普有些难受,她不安的站在门口,屋内的狼藉像是刚经历了一场猫狗大战,但他们家分明没有养小动物的呀。阿普看见爸爸伸来的手,她反射性的低下了头,但预想的摸摸头的动作并没有出现,阿普疑惑的抬起了头,看着爸爸开门的身影,莫名有些难过。妈妈像往常那样抱住了阿普,脖子上有湿漉漉的感觉,可能是又下雨了吧,最近雨先生总是来得很勤呐。
阿普搬家了,妈妈说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大概是旅行吧,所以她们得换一个小一点儿的地方住了,大房子留给更需要它的人。阿普很喜欢旅行,因为可以看见不同的风景,可她不敢一个人走,因为害怕像上次一样,旅行回来却弄丢了家,幸好妈妈找到了她。
尽管搬了家,可阿普还是觉得十分熟悉,这里的大人也是笑嘻嘻的聚在一起讨论着生活的四周,小朋友们也和自己的小团体玩的尽兴。阿普觉得打扰别人是不好的事,所以她总是一个人在角落里看着树叶间隙投下的斑驳、地上忙碌的蚂蚁、丛间叫嚣的蟋蟀。
然后这一天,他出现了,他像是一个探险家,发现了处在神秘王国的阿普,然后认真的聆听了神秘王国的趣事,作为交换他将他探险过程中的趣事也一一讲给了阿普听。
阿普有了新的一个秘密,她有了一个探险家……朋友。
探险家的访问是不定期的,这是很正常的,因为他们总要去忙着探索未知的地方。但阿普不想怠慢了这位朋友,所以总是早早的守在她的神秘王国,并带上了她眼中的珍品想要分享给他。
探险家对于阿普的分享总是显得十分高兴,然后也开始给阿普带一些他认为好的东西。但是,探险家来访问的间隔总是越来越长,阿普堆积的珍品越来越多。
他还会来么?他是不是觉得这儿没有意思了?他去别的地方探险了么?他不会来了吧,像爸爸一样,或许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到在时间这条湍急的长流里却也望不见身影。
阿普渐渐的也很少去神秘王国了,她得照顾她的妈妈,妈妈仿佛是被春日的梨花白给传染了一样,脸色总是白的有些吓人。阿普想着呀,是不是等春天过去了,这场“传染病”才会停下。
可是妈妈并没有等到夏天,她在春天和梨花一起飘散在了空中。阿普见到了几个在小时候记忆力的人,但他们却又像小时候那样,很快的消失不见了,这下,只留下了阿普一个人了。
阿普的爸爸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妈妈或许是太思念爸爸了吧,等不到他回家,先去找他了。然后,阿普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像妈妈在那个春天细心教导的那样,把自己照顾的好好的,把家里打扫的好好地,然后等待着,等待着他们的回家。
后来的一个冬天,按照往常规律走在回家路上的阿普再次遇见了那个探险家,虽然他的模样改变了许多,但阿普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她所见过的最艳丽的颜色。阿普有些不知所措,以前所攒下给探险家的珍品早已经在漫长的岁月里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现在没有东西给探险家了。
但探险家还是和她做了交换,他不再单纯告知阿普外面是怎么样的,他牵着阿普的手,带她逃离了生活规律的怪圈,他带她去了许多阿普未曾去过的地方,阿普第一次见到了那么多不同的人,看见了他们眼中流露的不同的色彩;也是第一次吃到了许多未曾吃过的食物,第一次知道有些事物不一定只要到哪一个季节才能看到。
阿普没有再回到家,她随着冬风去到了很多不同的地方,或许也曾碰见过那消逝在梨花中的妈妈。
街子巷口的人没有再见过阿普,那间屋子就这样空了下来,那些曾经尖酸刻薄的人在此刻也难得有了些温情。
“哎,这孩子也真可怜啊,大冬天的,江水多冷啊。”
“她又什么都不知道。她还整天嚷嚷着她爸妈会回来,她妈都不知道死了多久了,她爸听说早些年就抛弃娘两走了。她这样说不定还轻松了。”
“她妈人挺好的,又漂亮,真是被这孩子给可惜了。”
“你说要是她脑子没问题,就和她妈那样的脸,指不定日子好许多嘞。”
傻子阿普不在了,听说她突然一个人从巷子走了出去,然后再没有回来,再知道她的消息时,已经是冬日凛冽河水里的一具尸体了,她口中常说的探险家从没人见过,或许,这也是她的臆想吧。
藤椅上的人突然被一阵凉风惊醒,视线落上书架上罐子里装着的一些奇形怪状的石头、砂砾和枯枝败叶,一时想不起来为何将它们留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