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从小就是青梅竹马,两家也都互相交好。他许她,一生一世,十里红妆。只盼她早日及笄。这样他方能护她一世。
几年后的冬天。
正当这对青梅竹马欢欢喜喜准备筹备婚礼时。准新娘却在去集市买红布时,遭到流氓调戏侵犯。新娘觉得自己实在是接受不了,自己这么不干不净的嫁到自己心爱的人家里。就选择上吊自杀了。临去世,笑着哭着念的全是他的名字。两家也因为这次变故起了不小的矛盾。男方不同意自己的儿子娶一个死人回家,女方不希望男方毁约。
两家吵得不可开交时,准新郎却显得格外冷静,他推开众人,向着事先准备好的新房走去。推开那扇还没有撕下红双喜的房门。轻轻关上,泪水再也抑制不住的夺眶而出。他抱着床上被子,这被子是她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上边仿佛还残存着她的味道。他把头埋到被子里,努力不让自己嘶吼出来。泪水打湿了被子上那绣的格外惹眼的用金线绣出来囍字。哭累了,他抬起头来,呆呆地盯着那刺眼的字,轻轻地一遍又一遍抚摸它。痴痴地念着她的名字,脑子里全是她的音容笑貌,她呀她,还是那么美。怎么看都看不够的啊!一颦一笑,一步一莲花。她本应该今日就成为我的新娘的啊。也许只能在梦里见到了吧。想到这里,他便疯了似的冲出房门,跑到酒窖里拎起了两坛女儿红就回了房间。二话不说就是灌。朦胧中,只见她一身红装,笑着又哭着轻生唤着他,相公啊,相公。他心疼的都快窒息了,向她扑了过去,却扑了空。冰冷的地板和身上传来的痛觉告诉他她已经不在的事实,他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对着这个空荡荡的房间大声嘶吼着她的名字,眼睛睁的大大的,就怕错过一瞬就找不到她了。终了,他无力的昏倒在床边,喃喃了一个晚上,全是她的名字。
入夜,一阵阴风悄悄从窗子的缝隙里钻了进来。看着如此狼狈的他,她心疼的上前抚摸他的脸,却发现自己的手直直的穿过了他的身体。他蹙了蹙眉眼角的泪水轻轻滑落,嘴里还在轻轻的唤着她的名字。她实在是不忍心看下去了。转身就飘了出去。
次日
一束阳光透过窗子的缝隙打在他的脸上,他揉揉眼睛,入眼的是一片大红,大红的装饰,墙上窗子上贴的全是喜庆的囍字。他欣喜的向床上看去。空空荡荡,才想起她已经不在了。原来,只是一场梦啊。长叹一声,他拾起地上的发冠。随手绾了绾青丝。轻轻推开房门,却见一众人等皆担心不已的站在门前。他仔细一瞧。这些人里有她的家人,也有自己的家属。长叹一声,他低下头坚定而镇静对自己的家人说。“对不起,父亲。她,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留下这一句,他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罢,罢,罢。随他去吧。”他的父亲随手一扬转身去安排两家的冥婚事宜了。
正月十八是个黄道吉日。三里之外的王家祖坟里多添了一处墓穴。这一天村子里的人却把门都关得紧紧的,村口一口红棺被人抬着,唢呐声在朗朗晴空下显得格外突兀,说不上是热闹还是凄凉。由远及近的马蹄声逐渐清晰起来,马上的他看到那口红棺痴痴地笑了,明媚如同三月的春光。他仔细想了半天,却只哼唧出来一曲比哭还难听的离人愁。边哼泪水边在眼眶里打转。他把她迎回了自己的家门。高堂之上,他痴痴的对她说出了心里话。“还记得我们一起许下的诺言吗?一生一世一双人啊。我曾许你的十里红妆,今日就要兑现了哦。今日我们就是夫妻了。虽然,阴阳两隔。但是我不介意,你啊。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一拜高堂”礼官高声说道。
他强忍着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行礼,直到礼毕。没管还在礼堂的众人,他径直去厨房端来了她打小就喜欢的点心,来到灵堂。把糕点放到贡桌上,轻轻地推开棺材的一角,看着一身红衣头戴金冠的她。他笑了,轻轻地抚上她的脸颊。轻声低喃“小笨蛋,我把你娶回来啦!你个爱哭的家伙,饿坏了吧。我把好吃的放到桌子上了哦。以后你就是我的妻子啦!我来保护你。谁都不能欺负你了。”泪水不小心滑落,滴在了她的金冠上。叮的一声,在安静的灵堂里显得格外清晰。北风吹散了白纸铜钱。红衣进,白衣出,唢呐一生听两回。过了一个时辰后。他亲自送棺,将新娘被安葬在三里外的王家祖坟里。
傍晚十分,他不顾家人的阻拦,独自一人带着祭品前往祖坟。只为了再和她说说话。到了她的坟前,他跪在她的墓碑前把贡品摆上,为她和自己倒上了两杯酒。须臾间,阴风四起,虚无间只见一女子一身红衣,头戴金冠,轻声唤着他,一边笑着一边哭着说“我终是对不住你啊!已是残花败柳之身。我又有何面目去见你?罢,既然已经嫁于你了,我也此生无憾了。黄泉路上,我决不先走我在奈何桥边等着你。请一定照顾好爹娘,我愧对于婆婆公公,爹爹娘亲。夫君啊,珍重。”那女子一转身便消失了。
他见她要走,慌忙放下手里的活计,慌忙去追。却不见她身影。万籁俱静,夜幕中只有几颗星星点缀其中。
红衣翩翩,与子永携。白衣当头,永世隔绝。这个冬天格外的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