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有七年的暴食症病史,差点得了抑郁症,无数次想过从高楼上一跃而下。
1.原来除了爱人,食物也能在深夜里抚慰孤独
初三之前,我还是个很瘦很瘦的妹子,从来不吃巧克力薯片之类的零食,一顿三餐也吃的不多。
可是后来,我却不断地迷恋路边摊,即使是明显散发着过期油气息的鸡翅,我也照吃不误。晚上开始一个面包一个馒头地往嘴里塞。
可即使这样,我还是觉得难受,觉得孤独,觉得自己的心事无处安放。
深夜,暖黄色的灯下,我看着似乎永远也做不完的习题,胃被撑得满满的,好像这样就会得到幸福。
一天天过去,我内心对食物的渴望越来越大,每时每刻都在想等会儿要吃什么。
甚至,一次考试考到一半我在想中午要吃鸡翅,导致那场考试我直接掉到了班级最后一名。
我想,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有了女朋友。
我喜欢他将近三年,连一句话都没敢跟他说,他就已经成了别人的男朋友。
最扯的是,只是因为那个女孩子和他表了白,而他就答应了。
到底为什么会有人在那么青涩的年纪想到要表白这种事?
当我崩溃地对我闺蜜说的时候,她也只能安慰道:“没事,他们肯定很快就分了。”
可是他们谈到了毕业,一次吵架都没有。
每当他们牵着手走在操场上的时候,我就愤恨地拿起一个红豆面包塞进嘴里。
我发现我的胃口越来越大,甚至到了撑着的地步,我还是不停地往嘴巴里塞东西。
2.张开双手,拥抱黑夜的同时也会拥抱孤独
初三那年,我胖了二十斤,毕业证上我拍的那张照片丑到了巅峰,胖到肿起来的脸,厚实的嘴唇,硕大的鼻子,无数粒痘痘,还有没有生气的眼睛。
我突然悲哀地意识到,也许,就算我真的提前一步表了白,也不会被接受吧?
我开始有减肥的想法,可是深夜里还是觉得饿,改不了夜宵的习惯。
我的体重还在直线上升,每次吃完,我已经不再具有幸福感,只有罪恶感,但我没办法停下来。
因为我害怕面对那样的深夜,一个没出息的我,胖成这样,丑成这样,可是仍旧不愿意改变。
我厌恶极了这样的自己,可我无力改变。
因为我觉得,我能够抓住的,只有身边这些五颜六色让人馋涎欲滴的食物。
我的世界贫瘠到了,只有食物的地步。
因为没有它们,我会孤独而死。因为,当初在拥抱黑夜的时候,我就已经抱住了孤独。
从此以后,这种孤独的感觉就像针一样,夜夜将我刺得鲜血淋漓。
3.愿你的深爱不被辜负
“我不喜欢他了。”我板着脸,让自己看起来尽量严肃一点。
“我不信,就算到世界末日你都不会不喜欢他。”闺蜜翻了个白眼给我看。
“我真的……”
后面的话我没再说出来,我害怕自己突然就鼻子一酸哭出来,逞强的话连我自己都觉得虚弱无力。
我那么喜欢他,那么喜欢他啊……
我总觉得他大概有一点点喜欢我的吧?
比如在食堂的吃饭的时候,我总会抛开闺蜜用眼光搜寻他坐在哪儿,他总是会看似不经意地看我一眼。
比如在倒水的时候,我总感觉到他的目光,让我僵硬得无法动弹的那种力量。
因为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他,他大概也开始注意我了吧?
当然,这是要在忽略他女朋友的情况下,每当他女朋友出现,我就萎靡不振,像只耷拉着耳朵的小狗。
如果我当初能早一点醒悟,他甚至都不知道我是谁的话,是不是也不用在暴食症的道路上走那么多弯路?
那样的话,我也不会自作多情地每天给他写情书写日记,希望着在毕业以后能够得到他的一点点回忆。
3.你很好,但我们做朋友吧。
“谢谢你。”他看着我,笑了笑。
“没事,再,再见。”我慌张得语无伦次,摆摆手抬脚就要走。
“再见。”身后传来他温柔的声音,夹杂着轻微的雨声,我的心跳得格外快。
那是初三毕业以后的一个雨天,我把他约了出来,把那一本藏满了我的心事和秘密的日记本交给了他,沉重得仿佛将我的一生交给了他。
“嗯,谢谢你。给我写那么多。”
他在QQ上给我发消息。
“没事,我说,我们还能做朋友的吧?”
“朋友?”
“或者男闺蜜也行!”
“那还是算了吧。”
“为啥?”
“你要是有个男友做了别人的闺蜜你会怎么想?”
这一句话仿佛明镜一般照出了我的不轨之心,我羞愧得无地自容,胆战心惊地想,他一定把我当成那种恬不知耻的女孩儿了。
“对不起。”
打完字以后,我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原本还想在他的记忆里留下美好的回忆的,可现在,已然成了佐兰的过客。
“没事。”
然后我们就断了联系。
下了QQ,我觉得自己好饿,就去肯德基买了个全家桶,一边吃,一边觉得难过,想哭却又哭不出来,只能不断地往嘴里塞炸鸡塞鸡块。
一个全家桶吃完了,我还觉得不够,又去买了好多零食。
我的胃早就被撑得难过了,可我觉得我如果再不吃,会被悔恨淹没的。
而那场大战以后,我躺在床上,眼泪仰着流了下来,我已经撑的想吐了。
原来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我真的羡慕那个被你捧在手心里的女孩儿。
4.那是食物,不是爱
从那以后我开始养成一个坏习惯,只要不开心就会吃东西,甚至有的时候没由来地想吃东西,一旦放开了肚皮吃,就会跟疯了似的。
我的胃开始不断地出问题,我一次次地跑医院,药吃完了,我又继续吃。
直到我吃完就吐,漱漱口我又继续吃。
负罪感和悔恨感不断袭来,我一次次地望着窗口,终究没敢跳下去。
我甚至开始害怕饱腹的滋味,一旦有一点点饱,我就觉得我的人生没有希望,什么也不想做,就做个废物好了。
直到有一天,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度依赖食物的人,本质上是在人际交往中缺爱的人。
缺爱吗?
可我找不回来那些缺失掉的爱了。
我曾经尝试过断食,把食物丢掉,刻意转移注意力等等方法改掉暴饮暴食的习惯,可我无一例外地都失败了。
每次失败以后,我看着天台,总想一跳了之就走了。
直到看到这句话之前,我一直都不知道,原来伤害不一定会直接表现出来,但伤口一旦发作,就会体现得特别凶猛。
我越是暴饮暴食,说明当时我受到的伤害就越大。
我妈带我去看心理医生,医生让我妈多带我出去玩,散散心。
我从来没跟我妈说过他的事,但我隐隐觉得她知道,只是一直没说而已。
“你知道吗?你妈妈小时候也喜欢过一个男孩子,他长得高高的瘦瘦的,很英俊。他们班级在我们班级对面,我一斜眼就能看到他。那时候我总是故作姿态,以为他在看我呢。可没想到……”妈妈故作神秘地看了我一眼,“他竟然一直在看我旁边的女孩子。哎哟我气得啊。”
我笑了出来。
“所以女儿,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以后的路还长着,总会遇到的。而且我和你爸爸都很爱你。”
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像个孩子一样抱住了母亲。
说来也奇怪,那之后我的胃口虽然没减小,但是我不再暴饮暴食了,减肥可能尚未成功,但是我的胃不再痛得死去活来了。
我不止一次见过因为多吃了一口饭就大发雷霆的,还有为了少一斤肉不吃饭导致营养不良低血糖的,或者是运动量过大受了伤的。她们脸上的表情真的倔强得让人心疼。
减肥这件事儿一旦把握不好度就很容易变成厌食症或者是暴食症,是自己没有办法控制的心理疾病,但好像跟女生自己没有关系,是这个世界永远会拿一把苛刻的尺去衡量女生的标准。
“你看她呀,胖得跟猪一样。”
“我要是腿那么粗宁愿去死算了。”
“丑就算了还胖,就不能离我远点儿嘛?”
恶意永远毫无由来,也没人知道,甚至她们自己都不知道这些言语会如何扎根进自己的心里,在自己心里的镜子上写下丑八怪三个字,永远摆脱不了这块巨大的阴影。
但生活本来就是跟那么几个亲密的人在一起,和自己在一起。比起努力减肥去卑微乞求别人的认可,不如好好地和自己对话,接受现在不够完美的自己,相信这些不够好的地方在未来会变成更加闪耀的星星,但在那之前,要和那个不够完美甚至有点缺憾的自己和解。
就像余华在《活着》里说的,人是为活着本身活着,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所活着。
我是谁?
我来自哪里?
我要去往何方?
好像生活久了,就越觉得这三个问题难以回答,但至少有一点可以确信,活着本身是为了取悦自己,和他人无关,更和食物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