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重要。我是由星辰日月,草木山川的精华汇聚而成的。平日里,我们尚要珍惜一粒米,一叶菜,难道可以对亿万粒菽粟亿万滴甘露濡养出的万物之灵,掉以丝毫的轻心吗?
我们的生命,端坐于概率垒就的金字塔顶端。面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我们还有权利和资格说我不重要吗?
对于我们的父母,我们永远是不可重复的孤本。无论他们有多少儿女,我们都是独特的一个。假如我生了病,他们的心就会皱成石块,假如我们先他们而去,他们的白发会从日出垂到日暮,他们的泪水会使大平洋为之涨潮。面对这无法承载的亲情,我们还敢说我不重要吗?
我们的记忆,同自己的伴侣紧密地缠绕在一处,失去了妻子的男人,胸口就缺少了生死攸关的肋骨,心房裸露着,随着每一阵轻风滴血。失去了丈夫的女人,就是齐斩斩折断的琴弦,每一根都在雨夜长久地自鸣。面对相濡以沫的同道,我们忍心说我不重要吗?
俯对我们的小孩,我们是至高至尊的唯一。我们是他们最初的宇宙,是深不可测的海洋。假如我们隐去,他们就永失淳厚无双的血缘之爱,天倾东南,地陷西北。盘子破裂可以粘起,童年碎了,永不复原。伤口流血了,没有母亲的手为他包扎。面临抉择,没有父亲的智慧为他谋略,面对后代,我们有胆量说我不重要吗?
与朋友相处,多年的相知,假如我不在了,就像计算机失去了一份不曾复制的文件,他的记忆库里留下不可填补的黑洞。相交多年的密友,就如同沙漠中的古陶,摔碎一件就少一件,再也找不到一模一样的成品。面对这般友情,我们还好意思说我不重要吗?
我很重要。我对于我的工作与生活,是不可或缺的的主宰。我的独出心裁的创意,像鸽群一般在天空翱翔,只有我才捉得住它们的羽毛。我的设想像珍珠一般落在海滩上,等待着我把它用金线串起。我的意志向前延伸,直到地平线消失的远方。没有人能代替我,就像我无法替代别人。
是哦,我很重要。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有勇气这样说。我们的地位可能很卑微,我们的身份可能很渺小,但这丝毫不意味着我们不重要。重要并不是伟大的同义词,它是心灵对生命的允诺。
只要我们在时刻努力着,奋斗着,我们就是无比重要的生活着。
2017年12月10日下午,母亲与亲妹妹泪别,这一别也许是永别,这一别,也许今生不会再见。仅以此文,送给自己,送给相亲相爱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