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很想写小说,什么题材都好,只要属于我自己。可是很不幸,我是个详略不分又没有耐性的人,所以我的小说总是很长又没有结尾。其实那不是小说,而是 故事吧。
也许是亲身经历,也许只是臆想。可说实话,我不会舍得删减其中任何一个,因为它们都曾让我感动过。就如栀子花开了,我爱得一塌糊涂,却不知最爱哪 一朵。
其实还不到30年的生命里,太多的时候是平淡如水的,可我却办不到将那些无关紧要剔除。所以我总是紧紧地抓着那些日子不放,其实很累,但我告诉自 己,时间过去了,留给我的只有回忆。
很喜欢童话。那是一本很厚的《安徒生童话》。每个字都还有拼音的标注,可想而知,那个时候我该很小。但回想起来却觉得很是孤寂。记忆里总是一个人坐在空旷的沙发上,为一朵雪莲花而心伤到现在。
我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是跑到书市去寻觅后却再也见不到相同版本时觉得有点惶恐。其实就算找到了我也未必会买,只是为了证明,那段记忆没有出错。
抬头,然后看见蓝蓝的天。这样的情形我以为只有想像。可那天,我只是轻轻的一抬头,一片温柔的蓝色就向我扑来。还有如柳絮一样轻飘飘的云。“回忆里想起模糊的小时候,云朵漂浮在蓝蓝的天空。”于是我真的想起了小时候。小时候爱哭、爱笑。可就明明很快乐的一张笑脸在记忆中也有忧伤的影子。是我把过去忧伤化了,还是笑得本就不真切,我开始迷惑。
我生长的地方,在我看来它有点奇怪。很小的时候,我以为世界就只有这么大。不过对那时的我来说,这样一个古旧而又拥挤的城应该很大了。我对它那样熟,它还是很大,不是吗?可那天和Blue在街上闲逛的时候才突然发现,这城太小了,小到一个故事还,没有讲完,我们已经把每条街都又丈量了一遍。是故事太长吗?或许吧。狭窄的街道伸向街中央的青灰色的屋檐。天仿佛被压缩在这屋檐与屋檐之间,那么瘦。而我们依然讲着各自的故事。偶尔一辆单车飞驰而过,我的视线会随它好远,然后忘了说到哪儿。
这城还和以前一样,基本没变。连沿街的店铺都还做着几年前的买卖。突然有种错觉,仿佛这几年我也并未离开,或许根本就没有这几年。我只是在某个逛街的途中做了一个有点长的白日梦。梦醒了,依旧是从前,还没到现在。“这些街道太挤了。”Blue说。
是的。太挤了。挤到把变化都挤到城外去了。城的外围不再是荒凉的稻田和河流里。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房屋那么多的街道。
只有我们留在从前。
可是,十字路口的钟鼓楼被拆掉了。那些曾经斑驳的雕花窗在尘土飞扬中真正的被尘封了。传说那个鼓楼里闹鬼。可现在,雪白的临时围墙挡住人们的视线。废墟。蓝天、白云、暖暖的冬日下,那些鬼无处遁形了吧。鼓楼的对面有一堵墙,好高的墙。可我不知道那墙本是什么颜色。因为上面总是花花绿绿的贴着东西。南来北往的人,都逃不掉那堵墙。
走到十字路口,看到那堵墙的时候,Blue说到了T。我忽然想起夏天这有卖蛋卷冰淇淋的。才五毛钱一只,好廉价的清凉。可夏天,很远了。眼角闪现一抹亮丽的黄,还有大朵的花。那是某个夏天穿过的裙子。一条我央求了很久,外婆亲手做的裙子。也许有些东西,就像那条裙子一样,央求很久,可是只存在一个夏天而已。现在想起来,觉得很滑稽。那样俗气的颜色还可以兴高采烈。可俗气的裙子毕竟真切的存在过。所以我不会把那个夏天删除掉。只是浓烈的颜色在慢慢褪掉,可能怪谁呢?
Blue还在讲T的事,我只是静静的听着。Blue叹息道,“以前玩得那么好,可现在连在街上碰到都不打招呼,悲哀啊!”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于“悲哀”这样的字眼,听起来有些沉重。我发现我连T长什么样都不太记得了,还能要求他什么呢?我们只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而已,匆匆擦肩已是缘分,又何必强求同行呢?可为何心里还是慢慢的悲哀起来。
悲哀,好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