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孩子从早到晚竟然只是在等待被她找到——她是唯一的搜寻者,她止不住心头泛起暖意——这暖意来自她同时担任了一位母亲,和一个参与游戏的小孩的角色。
传言战火正蔓延过来,这座豪宅院前的大门敞开着,停着一辆富人用大部分的家当才换来的大卡车。几天前这里的人几乎都走光了,只剩下一个四顾茫然的女仆人留守在此。
在这一整天里,她和富人从早到忙到现在,四周都逐渐沉没在黑暗当中,整座城市没有一丝灯光亮着,这件豪宅已成了一个阴森的迷宫。最后富人只好放弃搜寻和搬运,他掏出一叠钞票,抽出几张塞在女仆手上,表示作为今天的酬劳。
他向着豪宅深处大喊了几声“孩子们”,然而他的十几个孩子中没有一个走出来。
他焦急地说道:“他们该是在玩捉迷藏,你去把他们找找,回来给你双倍的。”
女仆人满心不愿意,她想到她舅舅——她在这座城市里唯一一个亲人,
此刻可能备好一辆破烂的三轮车,在那个路口等着她了。
但愿油量充足,她想。
凭借记忆和对这些孩子习惯的理解,她在脑海中构思了一条路线,像沿街吆喝叫卖一样穿行在豪宅的大小走廊中,在各种旮旯处也仔细搜查了个遍。
她突然意识到,今天一直以来使她倍感压抑的,并不是由于外界的变动或者个人命运的窒息感(她可以说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双倍酬劳固然是好,在另一座的城市里,或许就能有个不错的开始,但她自己不会太渴求这些),而是这些孩子,从早上开始就销声匿迹了。
她继续叫喊着,声音逐渐低了下去,虽然有些孩子闻声就出来,直接在她面前像风一样经过跑出了大门,但剩下的孩子她都了解到有多难缠。
她知道这个富人给她的任务已经不单纯是个任务了,那些孩子从早到晚竟然只是在等待被她找到——她是唯一的搜寻者,她止不住心头泛起暖意——这暖意来自她同时担任了一位母亲,和一个参与游戏的小孩的角色,充满着的战斗欲望使她停止了呼喊,蹑起脚来走路,以防那些孩子在她接近的时候又偷偷地转移位置。
她仔细搜寻了一遍,心里默数着人数,富人这时已经在门口焦急的呼喊着:“对,对,还有一个!”
然后她只好重头又搜寻一遍,她没有发现最后那个孩子一直偷偷跟随在她身后,用戏弄般的神情看着她,直到她搜寻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卡车的发动机的声音传了进来,这孩子没有打声招呼,就跑出去跳上了卡车,
富人也没打声招呼,把车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