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几千几万年来依然没脱离兽性,无论宣扬着文明多么绚烂,智慧结晶多么璀璨,道德多么崇高,可事实上我们终究只是一群猴子变的,都脱离不了人类原本其实是动物这个事实。
好一座象牙塔,那么洁白,我如此清晰的觉得自己是个漆黑的油桶,立在中央任人评论。
“路人甲,进来选座位。”
如此尴尬!
“路人乙,进来选座位。”
手足僵立!
人类进化史上的根本上的优胜劣汰,弱者无法发出喊叫,胜利者肆意笑谈,世界属于他们,也属于我,但归根究底是属于他们,文明之光如此灿烂,隔着几万个星系也被人察觉,那里的外星人起了好奇心,何等的快乐和悲惨,于是打开了虫洞,送来智子默默观察,噫!他们竟会因为权利而互相残杀,噫!他们竟会因为钱财而六亲不认,噫!这长达几千几万年来竟没有任何改变。
冥冥中一道跨越千万光年的信息传到我的脑海:“少年郎,我们在时间长河里观测到你,这世界已腐化不堪,这世界需要拯救,而你,是被命运选中的救世主……”
“林木!林木!”
我恍然惊醒,环视了下已经快坐满的教室,他们的目光注视在我脸上,有种被灼伤的错觉,迫使我加快步伐走到教室最后方,忙不迭的找个空位坐下。
但一口气郁结在心中无法释怀,只好不断地默念:“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
“噗哧哧……”
好嘛,嘲笑声已如此毫无顾忌了吗,我不动声色地拿眼看向旁边捂着脸的女生,只见她额前一缕白丝分外惹眼!
“徐清,你在笑什么?”
我手指扣着桌面,发出碰碰的响声。
她将手从脸上拿开,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我没有笑,而且,我叫作许清,别念错了。”然后把头转向窗户那边,肩膀一耸一耸,捂着脸发出哧哧的声音。
“居然比我还考的差,哧哧……”
你这个才一千二百多名的少白头笑一千八百多名,有意思吗!
难得的,她只笑了一节课就停歇了,伸出手揉着笑红了的脸腮,偶尔瞪我一眼,好像这酸痛是我害的,但我要告诉她个事实,告诉她刚才那一节课其实白笑了,我,林木,是绝对不可能是个只考一千八百多名的差生,三十年何东,三十年河西,宁欺白头翁……
“你吃吗?”
她从抽屉里摸出一个纸袋,顿时我俩拼接起来的课桌附近散发出一股香味,我看见前方的同学鼻子耸了耸,像狗一样敏锐的回头注视过来。
我把那个纸袋按回她的抽屉:“上课你还吃,不怕被老师发现吗?”
她伸出食指从我这指向另一角:“喏,你看。”
我转头看去,脑补出一阵稀溜溜的声音,那里赫然有一个学生俯在桌子下吃着方便面,被我发现后竟友好的笑笑,遥遥向我举了下方便面桶。
我无言地看着许清,她手指捏着一个糯黄的细长条零食递给我:“江米条,很好吃的。”
我接过后塞进嘴里,说:“甜到掉牙了吧。”
“我买的最甜份,哦,你说这句话是要益达吗,我没有。”
我收回心里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这一段话,而是在脑中搜索着爱莲说,第一句冒出来的竟是晋陶渊明独爱菊,赶紧抛到一边,又仔细想着:“莲之出淤泥而不染……”
“这么说,你只是因为机读卡上的选择题统统都没算上分才考了一千八百多名咯?”
“对!”
我掷地有声地对许清说着,我渴望得到尊重,希望有个人相信我,而不是如前方那个我连名字都不记得同学转头对我说的:“那你中考是怎么过的?那时候也是用的机读卡啊,而且你初中不会连机读卡都没填过吧?”
许清一边嚼着江米条,一边含糊说:“这有什么奇怪,我初中也没怎么填过机读卡,而且中考这么严,肯定用人工再改一次,唔,你说你是考上五中的,这样才合理嘛。”
我总算轻松的笑了笑,说:“是啊。”
许清又扔了一个江米条在嘴里,转头看向窗外,说:“下次月考证明一下就行了呗,到时你就可以选自己喜欢的位置坐了。”
前方那个记不得名字的同学带着不相信的目光转回头去,嘴里呵呵两声。
“不过,”许清转头看向我,“你家大人相信吗?我这次考这点分,我妈可是好一阵说我了,我这样和她讲,这次考试很难,班上有个成绩不错,考上五中的同学都才考了一千八百多名,我这个交钱进来的其实还算考的不错呢。”
“怪不得你笑这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