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米
她觉得我一点也不像别人家的女孩,安静,乖巧,讨人喜欢。
我不懂,执拗地不懂他们眼里的女孩为什么都是千篇一律,沙堆里容得下一颗珍珠,为什么珍珠项链上容不下一粒沙子。直至我长大成人后看了一部若干年前的电影,伊丽莎白对达西性格的偏见,达西对于伊丽莎白家庭出身的傲慢态度在爱或不爱二者之间摇摆不定进退维谷。所以2012年的时候我到底应该跟谁都不知道,呵呵,又可笑又可怜。也就这样,我又不是为了讨谁的喜去活着的。
“总之去上学就对了,别的不要问,也不要去管。”
我对着桌面上的文学杂志上精选的美文美句冒汗,学校这种安静的要死的气氛,不说好,也不说坏,都是比较出来的,家里的极端膨胀的空气,好像不定时的炸弹,随时都会在50平方米的老房子里炸开。所以,我还是在这个能喘气——能顺着自己的节奏喘气的地方多喘几口吧。
“第四排的那个女同学,过来把你的名字写在名单上。”
旁边的男同桌用胳膊肘碰了碰我,“干嘛!”我脱口而出,然后前面无数张脸转过来,若干双眼睛聚焦到我的方位。
“老师叫你过去填表。”坐在我左前面的男生笑嘻嘻的说道——没错,这个嬉皮笑脸的家伙就是日后的徐老板,真是没想到呢,这么多年了,我居然还记得他当年的嫣然一笑。
“哦。”我面无表情地走到讲台那,在班主任的表格上写了自己的名字,
“还有你家人的联系方式。”班主任笑眯眯地看着我,指了指我名字后面的空白。“见鬼,”我想道,“又一个打小报告的,”转念去想爸和妈的电话号码,斟酌许久,才写了爸的电话,反正他是不管我学习的,只要我不去跟别的男生打架他就不会找我麻烦,何况,妈跟他还有持久战在打,没必要把握掺合进来。至于我妈,医院的工作不够她忙的还要管这那的,还要打听各种鸡毛蒜皮的事,清静清静好了。
走回自己的座位,坐我前面那个男生,回过头,丢了一张字条在我的笔袋边上。
“幼稚啊,想说话直接说不就完了,扔什么纸条啊,老师她又不管。”我边想边去拆他的字条,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我叫徐尧(yao),以后我们就是一个小组的了,选小组长的时候拜托投我一票哈,谢谢~
“我叫苏米,江苏的苏,大米的米。”我把他的纸条揉了回去,丢进垃圾袋,然后对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他惊愕地回过头,又鸡贼地缩下身躯窥视班主任的目光,过一会又丢过来一张纸条:“我靠你不用这么大声吧,别让老师听见了,咱们平时这么说话就好了,考试的时候也可以,嘿嘿。”
“妈的真是幼稚。”我在心里暗笑道。
徐尧
那年都流行些什么东西来着,陀螺,往上面加铁片的那种,一边转一边还能变形的什么鬼的,还有悠悠球,那时候为了练一个天外银龙差点把家里的吊灯打下来。
“今晚吃什么。”
“你随便啊,”我打个哈欠,“反正我跟你订就好了,不过话说回来,你那个自由火扔了吗?”
“啥?”田森阳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自由火?那是什么玩意.....我擦你能不能成熟点?”
“那怎么了,我就是突然想起来了,那天我妈收拾家,然后把我那火力银电给扫出来了,晚上问我还要不要了,不要扔了。”
田森阳猛吸一口罐装的冰红茶,“然后呢,哦对了,你不是差点把你家的台灯打下来吗,你妈你爸能放了你还能放了那破玩意?”
“切,谁像你啊,”我回应一句,“再说那个也不是台灯啊,是我家餐厅的吊灯。”
他憋着笑,盯着我让我继续说。
“然后就没然后了啊,我就是突然想起来了,不过日子真快的,这么着就初三了啊?”
“那你想怎样啊,咱班三分之一的妹子你都泡过了,还不算圆满啊?”
“滚,”我推了他一把,然后一阵紧张,警视一周,“还好没人,咱能不提这壶吗?”
“那好,今晚吃奶酪咖喱吧。”田森阳说道。
“卧槽你真的假的?”
“真的。”他一本正经地说道,
“行吧你你你,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可是,这能怪我么,要是说句话拉个手都算那什么的话,那我不就超神了。”
每次都拿这个说事,好像初三田森阳的乐趣就只有调戏我和调戏黎影屿了。啊呸,什么调戏我,这段剪掉。
不知不觉地,从他开玩笑似的跟我收跟聂清说话的好处费开始,我们插科打诨已经快三年了,和苏米逃晚自习去宠物店看阿猫阿狗也有了长达两年的犯案期,真是快,就这么着的嗖,嗖,嗖,嗖嗖,嗖的经历了一些事情。在未来的若干年里,我不止一次回忆起在澜川念初中的日子,那些所有故事的开始,暗示着后来发生的一切的源头,一起逃过的课,聊过的八卦,趴在窗台上看过的隔壁班妹子,只是在同一屋檐下相处的几年间,却共享了彼此百分之八十的青春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