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于2018年9月8日)
孤独是常态。
常听人口中提起“孤独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独”时不以为然,总觉得两人抱团总好过一人形单影只。
自毕业以后从未如此长久与孤独为伴,以往只是在深夜或者闲暇无人与我谈话,无人侧耳倾听,无人与我共进餐,无人伴我行大道时,才会在心中涌起一股寂寞无聊之感,而这感觉我一直将其成为孤独。这种感觉每次都会从胸中涌起直窜到咽喉处,让自己徒生出一种惆怅与失落之感。咽喉处似有火烧又似久未进水,直呛得自己眼中总想留出几滴泪,来抹去这莫名的情绪。
从未想过独孤竟如此之快的向我生活袭来。
毕业的前几个月,总觉得生活还是似水流年,这样不快不忙的向前走着。而我即使在困意袭来或者深夜噩梦惊醒时,只要想到身边还能听到舍友均匀的呼吸声,便觉得异常安稳。只要在每日下班归家时,能看到有人在等,有人在厨房忙碌,有人会与你深夜卧谈,心中自以为孤独这种感觉只是因人而异,而我只要有人陪伴便好。
可慢慢的,随着社交的扩大,交际圈越来越宽,微信好友中也由100多人逐渐升级为250多。同事,校友,代购,帮忙的,被帮忙的...每一个都有自己的分类与标签躺在手机中。有时总会忙到连喝口水、上个厕所的时间都没有。这样的时日不多但总能让我感知到时间走得太快,而我像一头不知方向的陀螺在别人的掌控下不用一直转啊转。这种时日的最大好处便是心中全无杂念,生活中总有各种琐事麻烦事、小事找上门来,你全然没有心思去体味孤独与无聊,更没有时间去如富人般闲着没事思考人生。而最大的弊病便是忙完一天后,当你拖着疲惫的身体与心灵想要静下来躺着好好休息一番时,脑海中会像电影屏幕般来回反映今日所有遇到的人与事,事情过后心中只有一种空虚乏味之感,总感觉的这一天明明忙成狗,可心中却空乏、寂寥得可怕,什么都没能留住,只记得来来回回的人与事。
真正与孤独为伴还得从工作半年后算起。彼时刚入职场的新鲜劲已过,满心满脑的踌躇满志也被工作中无数的小事、杂事消磨殆尽,原本大展拳脚的心思也飘到九霄云外,只剩下每日惶惶度日、明哲保身的心思。工作中的处处不如意、职场圈中刀光剑影的交际让我身心疲惫,这样最明显加诸于身上的结果便是每晚失眠或即使从睡梦中醒来也是一脸惊慌的样子。这样的时日持续了一个半月,本以为是初入职场不适应或失望导致的,但与书籍、医生打交道之后发现原来自己心中一直隐藏着一种深深的恐惧与焦虑,而这二者皆来自我以为从未体验过的孤独感。
有时候,身边明明坐着想了很久、想要对其倾吐的人,但开口时嘴巴中像塞了黄连,苦得自己难以开口,在断断续续吐出几个字后发现全然没有了这个心思;有些时候,手机聊天屏幕中明明闪烁着对方的头像,但聊了几句后便总想找借口赶快逃离这话不投机半句多的尴尬局面;有些时候久不见面的人明明坐在身旁,心中和眼中都想要和她好好畅聊一番,却发现开口很难,找话题更难,只能干坐着谈着天气和不温不火的问候;有些时候,思念的人明明在身边,手掌还紧紧与她的握在一起,却总感觉这掌中早已不似平常的温度,而她的目光也不再时时落在你眼中而是闪烁的手机屏幕上。
这时候,孤独和无力感就会从四面八方的空气中渗进来,一点一点慢慢折磨你。没有人天生喜欢孤独,可孤独是常态。以前无良小说和言情文、鸡汤文看多了,总以为生活中至少会有一个人陪你走到最后,无论沧海桑田、世事变迁总能守住一方快乐。现在呢?遇事多了,反而觉得孤独的生活才是正常的。没有谁能陪你走到最后,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有些梦做着做着就醒了,有些事看着看着就淡了。最后留在你身边的永远只能是你一个人。
人总要学着习惯孤独,学着生活。儿时有父母陪伴,少时有玩伴,求学时有同学为伍,工作时有同事为伴,中年时有爱人与孩子同在,年老时还有子孙在身旁,这样的日子听起来便很美好,但谁能时刻陪在身边呢?
我想我还是喜欢孤独的,毕竟长久为伴在心中可能早已把它当作老友了。每次这种孤独失落之感袭来时,即便心中装满了委屈与失意,但总有一个空位是留给自己胡思乱想、激发灵感的;每次这种无力之感缠绕身边时,虽觉得有些恼人和忧伤,但总会在最失落的一刻找到新的目标和方向。但可能我最喜欢的还是孤独让我至少学会自保,不再时时受伤。
近期我总将“人性”挂于口中心中,一来是被好友的欺骗所伤,而是感伤二十多年来还没有真正学会交际这一课。可这恰到好处的孤独正好弥补了我心中被伤到空缺的一角。至少我看透了有些人,对所谓的关系有所失望,只有让自己时时习惯孤独,才不会轻易被旁人所伤。
说起来,孤独也并非全然都是坏处。人总会在某一刻需要一个安静的空地与时间来让自己独坐。时常被生活中的喧嚣与热闹所染,总会迷失生活的本来色彩,以为看到的一切都是生活常态,以为听到的都是五彩斑斓的世界。其实扒开这层华丽的外衣,我们时时在身边能见到,深夜的街道上有步履匆匆的行人,高耸的写字楼中亮着灯的房间中还有正低头敲键盘的人,晚班的地铁上还有困到打盹的人.....生活并非易事,穷人为谋生而打拼,富人为生活而奋斗。当看到身边数不清的年轻人和农民工背井离乡,北漂广漂深漂打工时,谁都能看到他们沉重的步伐和匆忙的脚步,但很少有人能看到到离家时不舍的回望与每周与家人通话时的喜悦和心酸。自己作为北漂一族,离家7年求学之后便匆忙北漂,一切看起来都是如此匆忙却顺其自然。
有人曾对我说,孤独是奢侈品,穷人哪有时间和金钱来体味孤独,只有那些生活无忧无虑的人才有时间有精力来放慢身躯关注内心。但我不以为然,即使作为穷人,我也享有孤独的权力。谁能坦然说出自己多年来从未有过孤独时刻,谁还没有从梦中惊醒的一刻,谁还没有怅然若失的时候。
我们终究还是要一个人走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