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歌
一、
摇摆的鱼
（一）
冰伏在初春的河上
缠满了鱼的路途
像永远逃不掉的天气
鱼吐着圆泡泡
无奈而焦虑
他摇摆着
像是在挣脱
又像在不自觉地
吸引她的注意
像玉匠打磨着
一尊冰冷的丽人
爱而生恨
她的心在风里夹藏
摇摆不定
（二）
不知是
惮于他的固执
还是因为春天的暖意
摇摆的鱼
越来越接近冰的心了
他竭力跃动着
像饿狼舔噬着
猎人竖下的尖刀
直到他的血化透
冰的隔阂
（三）
阳光直透
鱼躺在晶莹的水里
那是她柔软的心
他一动不动
生怕幸福溜走了
二、
芋螺
（一）
海边的人
已倾向沙滩与冷寂
想到那时
他还是一条游泳的鱼
裹着珊瑚的斑斓
吹吐自由的气泡
直到月亮的眼眸一转
照见你浑身的织锦
描画白玉的光滑
在柔软的波纹里浅睡
释放着美丽的忧伤
（二）
他感到紫鳍在融化
全部知觉都在
品酌坠落的新醅
落在月光的杯盏里
弹奏银色的涟漪
（三）
那时的你
缓缓苏醒
青铜的水藻
像被什么拨动
什么？
一条小鱼
跳着滑稽的舞蹈
像是痴迷
这愚蠢的游戏
（四）
出击
毒的闪电
窒息
忘掉心脏的跳动
抽搐
神经还在挣扎
他已经感觉不到
被吞噬的身体
微笑
你舔着红嘴唇
露出天真的无知
感谢上帝
送来容易的晚餐
三、
游泳的鱼
（一）
马路汽油味
绿也被烤得发慌
我用抖动双脚
踩踏最后的坡度
登顶
滑行
马路牙子上
放着我的茶杯
用喘息
斟满一杯大汗
对着远处的山
干杯
一饮而尽
带墨镜的电瓶车
招手
稀里哗啦的叶子
乱撞
蓝天上飞机轰隆
吓坏了麻雀
我停泊在红灯后面
抹去一层细汗珠子
泊水桥头
水声不歇
我张开双臂
迎着凉津津的风
靠着自行车
面对树根旁
一簇星散的花
阳光
把我的枸杞水
烤得发烫
弹走衣领上的灰蚂蚁
我的舌头被烫得打卷
天蓝色背包
兜着一股风
拉水泥柱子的卡车
也没有这样的负重
我把背包挂在车把上
像马头的大铃铛
慢悠悠晃荡
晃得开败了的油菜花梗
嫉妒晚开的
就像绿浪猛晃着渔火
嗞呀的轮圈
和着咯噔噔的链条
绿化带
被路边的电锯锯开
风扑打着
楼身上的塑料网
翻涌的绿也有伪装
广大的天地
阳光金黄
就在绿地铺起布毯
揽风如怀
中电电气的西草坪
河水转弯
静水桥后的广富林路
弯了
（二）
树影向东
长风向北
没有阴凉
我像鱼
溯源而上
文翔路鼎源路牌子
我在文俊路
围栏暗蓝
像翻不动的波浪
河流的交点鱼虾零星
红色公交车扮梭鱼
我的自行车是泥鳅
（三）
缠着藤蔓
妖娆的水蛇舔噬天空
二陆披着麻草
发呆
他们的神经在太阳下
蒸得发软
华亭匾上提到鹤群
小昆山却连麻雀也不叫
我躺在晒懒的长条石板上
恰好看到
四角的天空
逆流
风让树木抛弃枝叶
太阳收走热力
做一个红亮的蛹
我的影子偏斜
依然享受风吹
像一个赌徒
输没了阳光
而不知返
航船
曾在小小的河湾起航载着梦想或是迷茫在扬花吐絮的岁月不愁朝阳变老随心独自荡漾有戏水的鱼来有归巢的燕往好奇水里的清旋痴迷泥土的芳香不觉中暖融融的风吹绿了塘荷凋落了山花轻快的桨划进长江流水在加速两岸更峭拔有四方八面的船来都扬着鼓满的帆竞渡加速加速没有人服输忘了天空幻彩双桨不再踟蹰我们明白水流的方向是唯一的路途经历了千帆竞渡仿佛结束了漫漫征途平铺一面大海却感到失去了方向往日厌烦的河道又成了苦苦寻觅的指南我问你在哪里浩瀚湮没了回响也许并不需要彷徨每个舵手都有他的去向坠落的夕阳教会我选择借着星光也能远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