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无意穿堂风,偏偏孤倨引山洪”
29晚上轰隆隆的火车,载着我与旁边的大四学长,对面的大妈和她旁边的大叔,以及很多很多的如我们般的人儿。
穿越山野,静听鸟鸣。
古城…南京嘛?
多朝首都,却又有着不同于北方拥挤的喧闹,似蓝白相间眼色的波斯猫,倨傲地抬着自己的头颅,徒给北方留下一个浅浅的下巴。
身边却是无奈而必须的坐铺:对面大妈外放的黄梅戏声,耳边仿佛炸开了鸣声;夹杂着周围淡淡的汗臭味和烟丝味,简直在为旅行增强五感感应;闲暇着吃了一口上车前买的橘子,差点没把舌头酸掉下来…旅行的赤红热情也在被一丝丝给磨灭去,毁的让人看不清究是什么颜色。日后,再想起这个场景,才突地发现,那颜色,是彩的。
车外大地撤去了最后的一点霞光,仿佛昭示着比惨大会的开始。
这源自于我莫名开始了一个神奇的话题:“我的右手曾经骨折过,所以现在还不能提重物,不然会抖的很厉害…”
完了。
我还没说完,旁边安徽上学的学长,喔,安徽安庆的,撸起裤脚说,“我这,有钢筋呢。”
我:“???”
于是开始了他的表演,哦不,是他的叙述:“我那天走在校园的路上好好的,带着耳机背着六级单词,突然一辆车蹿了出来,憋足了劲撞上了我。我惨,撞我的人也惨,一个艺术学院的,一整个暑假在外面打工赔我的医疗费。反正我的脚就这样了,去医院的时候,脚背呈现一种扭曲的姿态,当时我就觉得不太对了。然后送我去医院的朋友问医生我的脚情况怎样,大夫认真的拿片子在发着瘆人的白光板前照了几照,严肃的字眼飘出'情况不是很好,考虑下…嗯吧'。当时我就懵逼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抱着大夫就是一顿狼嚎,结果大夫笑了笑,你这男孩子怎么那么可爱,我说的是你旁边的患者的情况啊,你蛮好的,打个钢筋拆掉之后就能活蹦乱跳了。”
“哈哈哈哈,我不是故意的,抱歉啊,我就是忍不住,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笑声仿佛止不住的流水,轻拂过他脸上原有的忧伤,留下淡淡的微笑,以及释然。
学长对面的大叔听到这话黝黑面庞上不由现出了沟壑,推攘着沧桑岁月。他叹了口气,手指握成卷烟的形状,蹭蹭掌心,悠悠地说道:“两只手粉碎性骨折,现在还能做农活真是庆幸啊。也怪那时候不懂啥保障,村里大户翻修房子,我看给的价格合适,就约上三两朋友一起去弄弄,挣个孩子书包钱。结果支架松了一块,脚一个没踩稳,直接从三楼飞了下来,半空中,止不住地害怕。落地的一瞬间,身体反而先于脑子做出双手撑地的决定,于是,两只手现在这样,粉碎性骨折。打了不知道多少钢钉,磨灭不掉的痕迹还在手上。真的是的无法理解一些人为什么要跳楼自杀,他们不怕痛吗,不怕还在世上的亲戚朋友难过吗,反正我这样,我老婆是难过的不得了,家里的农活也一年多没做,哎。”
而对面的大妈认真的听着我们说,偶尔插上一两句话,那么的老实,一口白牙笑起来憨厚不已。不禁让人感叹道,老实人啊。
期间还不间断地聊着旁边喘着大气似有些闷气的婆婆,隔座的呵呵笑的福衣小娃娃,人头攒动的车厢连接处形形色色的人……
很和谐的旅程。
彼此畅聊到四点,学长看到我眼中的困意,终是说:“蛮晚了,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到南京,不对,是今早。”说完自己都忍不住,哈哈地笑起来。
缓缓地趴在桌上,听着耳边火车声慢慢的越来越远越来越淡…
突地醒来看看手机,六点。还有一小时,我心想。侧过头,便看到调皮的阳光洒在他的侧脸上,光洁白皙的面庞,分明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英挺的鼻梁下,透着粉嫩色的薄唇,这该是多么复杂的一个人儿呀,冷漠而又乐观,奇怪的形容,奇怪的人。
“各位旅客,您好!欢迎乘坐由XX开往南京的XX次列车,列车前方即将到达南京站,正点到达时间为XX:XX……”
“到站了呢……”学长默默呢喃道。
“再见罢,你方不方便给…算了,有缘日后自会相见,再见。”学长拖着有点瘸拐的腿挪动着,似乎带走了些许什么。而我,与对面两位陌路人友善告别后,看着左右南北广场奔波的人群,终是拐了下去,没入人群之中,变成一个点,终究是芸芸一只,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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