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雪的冬天*

秋天的风将梧桐落叶吹起来,小羽和小雪坐在温煦的阳光下。 他们都不说话，望着头顶光秃秃的树丫。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小雪的长发散落在肩，有几根不安分的翘起。

小羽：“听说......你有男朋友了?”

小雪：“嗯，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小羽：“他怎么样？”

小雪：“还好啦，第一次被人追，有些慌促，也有些惊喜，就试着接受了。”

小雪转过头，看见树条在小羽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为什么总是那么不开心呢？”她说 ，“其实，小云挺好的。”

“我和她现在只是是朋友。。。。。。她又分手了”

小雪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你何必那么认真呢？”

小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说：“阳光真好！”

“是啊！真想到处乱走”小雪笑着说

“真想五十年后还这样，我们还可以这样坐着晒太阳，两个老东西。”

“可以啊，五十年后”

“希望吧。”小羽模棱地说。树影在地上缓缓游走，几朵白云也游走在天边， 它们跟得很紧，不会分开很远。阳光很温暖。

*夜，雨声，水中的灯影闪烁着，女孩在雨中光着双脚走，雨沾湿她的发。她反而笑了，脸庞有些朦胧。

梦醒了，窗外还是很黑很宁静，并没有雨，小羽有些怅惘。

不知圆缺的月落下去，大块的云遮住爬上来的太阳。阴沉沉的天空下心情也在沉积，都在期待一场释放的雪。

在街的拐角处，小羽见到了小雪的男友。高大的男孩立在那儿，面容棱角分明眼神却很模糊，肢体不安地躁动。小雪出来和他打了个照面，不好意思的笑了。“去吧”小羽示意。小雪欢快地跑开了和男孩走在一起。细润的双脚套上厚厚的鞋袜，已记不起雨水里的美感，也没有雪地里那些踩过的深深浅浅。梦里的雨淋不到她，在现实里不留痕迹。

小羽打开书看到一片榨干的枫叶，像是多年前残留的秋色。那年的回忆越来越遥远，还没有雪的这个冬天还在继续，情感在持续降温中不得已慢慢冰结。小雪眼里噙着泪花，像是株雨打后的小花。“我们分了......他走了，正在火车上”她说，瘦削的肩颤抖着。小羽轻轻抓住她的肩膀，心里一阵痛楚， “他说我身上有他前女友的影子，却代替不了她，他无法忘记她。”她声音哽咽，泪珠流在面颊一道伤痕。“他一直活在过去，我只是一个替身......我好恨......”小羽悄声说：“你要坚强，未来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这个冬天不会有雪了，失去天的雪。”她喃喃。她在眼泪风干中失去天真，眼睛开始迷茫。晚风吹乱她的长发，小羽想起记忆中落满雪花的黑发， 他看到草地上厚厚一层霜，掩埋了一些故事。

*寒潮过后，天气变的相对温和，小雪把头发扎了起来，脸色有些苍白。她对身边的小羽扮出一个微笑，“穿这么少，你不冷吗？”小羽：“不冷，挺冻人。你也一样。”小雪听出他话里有话，抿嘴浅笑一下，说：“算你走运，今天太阳好，明天冻死你！ 不知小云那里怎样？变了没有？真想见见她。不知寒假可不可以？”

“她不回来。她说这里的冬天太冷，不会回来了。”

小雪有些失望，看着平静如水的小羽，说：“她应该越长越漂亮了。”小羽：“人多少岁会长皱纹？”小雪：“三十吧！”“二十到三十不过十年青春。我听说有个说法，牵老婆的手像左手牵右手。其实能陪你走到最后不放开的也只有你的右手。。。而很多人和事都会离开我。”

他俩都沉默了。很久一会儿，像是要打破这种沉默，小羽说：“快圣诞节了，她说要送我礼物。我也准备送你件首饰。”眼睛里透着揶揄。小雪挺认真：“不用了吧，可我想知道是什么？”小羽一本正经：“一条橡皮筋，扎辫子用的。”小雪一下子笑了出来，好一会儿才慢慢的说：“谢谢你，我的好朋友。”

*阴雨已持续了多天，云压得很低。雨点敲打着雨伞，湿冷的空气略显消沉。小云从邮局回来，湿漉漉的一路水。对于小羽，她一直愧疚。她走在路上，看着远方水印般的山岭。

随着黄昏被黑夜吞没， 一盏盏窗灯和星光亮起来。平安夜很晴朗，却刮着冰冷的大风，路灯下移动着两个小小的身影。小羽面色凝重，说：“有些事真的来不及回不去。”小雪手里拿着小羽送的苹果，看他：“什么意思？”小羽看着她：”小雪，你很重要，对我。我很在乎你。我想成为你的男朋友。”小雪有些吃惊，好一会儿才缓缓说：“可是，可是我一直拿你当朋友啊。我没想过...我们是那种关系。”小羽：“为什么？”“对你我没那种感觉，从来没有。”小羽咬咬嘴唇：“也许我们现在都太年轻，不懂爱，过几年就会发现我们有多么执拗...给我个机会，用一年时间去了解彼此。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在乎你的。”小雪想了一会儿：“我看重的是我们的友谊，它很珍贵，我很害怕失去....”

她被推开了，倒在了地上，脱手的苹果像一颗坠落的流星。一辆车跌跌撞撞撞起小羽，又重重撞上了落空了的梧桐树。

小羽感到自己有一种失重后的轻松，耳里响起夏日的蝉鸣，很安静，真的很安静。他大口大口地吐着血，看上去整个世界正从动荡和倒置中恢复，变成没有色彩的眩白。

小雪正从那片雪白里朝他跑来。他感觉自己应该是在笑，又好像是在哭。有人从后面抱起他，一只滑腻的手非常用力地擦着他的脸，有温暖的液体滴在他脸上。他笑了，他想说好好活，要快乐...又想说我们只是朋友。没有做到。他又感觉自己在哭，眼中的雪正在黑暗里一点点消融。风很冷，他沉睡在自己的风雪里。

＊不说出口会好，她也许会好受一些。

＊她的黑发垂了下来。。。

＊静止了所有凋零的雪花，落满黑发。

2011年11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