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字唤棠儿，芳名为洛清棠，是少傅府的小千金，颇为俏皮伶俐，却也是少傅最为宠爱的。女红精湛，八岁之时入了绣阁习艺。她的模样生得极好，得了‘第一美人’之称。
他们乃都督之子，一个性子清冷寡言，一个性子风趣体贴。
沈宸，大少爷，就只因娘亲是一个青楼女子，大夫人不喜，所以不是很受宠，住在偏僻的西苑，与人不善来往，却能文能武，是个俊俏男儿。
沈衍，二少爷，大夫人之子，只因沈宸在他前头，也就只能是二少爷，不过也是名义上的“大少爷”，从小颇受宠爱，不似沈宸，由奶娘带大。他武功极好，文却差了些。
二人且同时心悦于洛清棠，不过沈衍必定是占于上头的。
沈衍在外人面前对沈宸嘘寒问暖，内地里却恨不得他去死……
明面的喜欢终是抵不得心里偷偷的喜欢啊。
—
“棠儿，你这是要去哪儿？”少傅夫人瞧着自家女儿提着个小篮子，风风火火的，不由出声喊住了她。
“自是去找宸哥哥啦！”洛清棠一袭粉衣着身，发髻上的银铃簪子伴着她的跑跳发出清脆的声响。闻声回眸，说了声，便领着婢女去了都督府。
“这丫头，日日总往沈宸那处去，姑娘家的如此主动……”少傅夫人看着那渐行渐远的倩影，轻叹抱怨。
伺候少傅夫人的福嬷嬷听着，笑言“夫人还怕小姐嫁不出去？这都督府的二位公子可是自幼和小姐一同长大，夫人且将心好好放下，小姐自是不会亏。”
少傅夫人淡言“是如此不错，沈宸这孩子是不错，不过这身世……最好不过的就是沈衍了，这孩子待棠儿最好……”
“是如此……”
—
“洛小姐。”主仆二人入了府，管家迎了上来，正在干活的仆人闻声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纷纷朝这边看来。
洛清棠相视一笑，越过了管家直往西苑跑去，还不忘补充了句“同沈姨讲，我一会儿便去给她请安。”
随后身影便消失在了长廊道中，移至西苑，一把推开了门，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一袭青衣端坐在亭子里的沈宸。
本来因奔跑而涨红的脸颊在看到沈宸那刻，双颊如花，粉嫩粉嫩的。
“宸哥哥！”
“吱嘎。”书房门被推开，一个小厮急匆匆地进来。
“少爷，洛小姐来了。”
一向不喜看书的沈衍此时为了洛清棠，正一本正经地坐在书房中，但那紧锁的眉头却显出了他的不耐烦。
当听到洛清棠来了后，胸口的不悦感立即散开，代替的是抑制不住的喜悦感。
“棠儿来了？在何处？”沈衍猛地起身，将书一把丢在桌上，边说着步子抬起走向门外。
“回少爷，洛小姐她，去了西苑。”当小厮这话说出时，沈衍那喜悦的脸上一点一点地阴沉了下来……
正在凝神的沈宸被洛清棠这一叫，拧了拧眉心，随后当做没听见一般，继续看着书。
洛清棠小跑过去，提裙上了台阶，把那小篮子放于石案上，自顾自地边说话边将那栗子糕拿出来摆在桌上。
“宸哥哥你看，这是福嬷嬷做的栗子糕，可好吃了，你尝尝。”
不管沈宸对她如何，她都是一副笑靥如花的模样，特别是那漾眸，清澈如水，又似那墨空中的星子，令人沉沦。
沈宸淡淡瞥了眼，“太甜腻，我不喜。”薄唇轻启，嗓音低沉清冷。
“不嘛。”闻言，不满嘟嘴，坐在了他身侧，手肘撑着石案，手心托着下巴。
“宸哥哥你就吃一口嘛，很好吃的，不腻的，你先吃块试试嘛。”嗓音清脆，带着柔柔绵绵的撒娇，实在是令人招架不住。
对于洛清棠这种死皮赖脸，沈宸已经形成了习惯，却还是有些受不了。
自打洛清棠出现那刻，沈宸就未曾看过她一眼，就连余光，也没有。
“不必了，你还是自己留着吧。”说罢，人已起身，负手而立，迈开了步子。
洛清棠随即跟了上去，提着裙摆，“宸哥哥你别走啊，棠儿吃不了那么多，所以才给你吃的嘛。”
“若吃不了，倒了就好。”对于洛清棠的借口，习以为常，冷然拒绝掉了。
“那可是很浪费的，宸哥哥你不要老是对棠儿如此冷淡嘛。”沈宸步子跨的太大，洛清棠跟不上，索性，她小跑到他跟前。
敛眸低垂注视着面前的女子，一袭粉衣衬得她娇嫩如花，柳眉漾眸，朱唇不点而赤，靥容娇俏，但还是掩盖不住身上的稚嫩。
薄唇微抿，神情淡漠，“若受不了，可以离开。”
“才不呢！若棠儿受不了早就走了，哪还会天天来此叨扰宸哥哥呢，你说棠儿说的可对？”洛清棠对他这话很是不满地努了努鼻子，笑靥浅浅，杏眼泛着笑意。
“对于不对，不都你一人说了算？”冷淡回复着，视线却没在如往常一样移开，而是打量着面前的洛清棠。
被沈宸如此盯着，双颊刹那如朵娇艳的玫瑰，红润起来，轻轻对上了沈宸深邃的眼眸，笑意盈盈，“宸哥哥，你觉着棠儿今日这身罗衫可好看？”
敛眸，移开了视线，轻咳一声，淡淡言“不喜过于鲜艳……”
闻言蹙起了好看的柳眉，漾眸低垂，左看看右看看，也没觉得过于鲜艳呀。
那垂下的羽睫煽动着，传来她的喃喃自语，沈宸如此看着她这般可爱模样，竟出了神……
“棠儿，怎地来了这也不告诉我一声？每每都是我来寻你，何时才到你来寻我呢？”就在这时，沈衍迈着步子朝他们这方走来，语气带着不满和浓浓的醋意。
沈衍虽如此说，脸上笑意却不减。
听到那最熟悉不过的声音，洛清棠回过神来，冲那走来的人盈盈一笑，“何须我去告知你？这不有人去禀报你了嘛。”说着，看了一眼他身后跟着的小厮。
那小厮被她看着头皮发麻，尴尬一笑，垂首恭谨。
“是矣是矣，你个小丫头，谁人都辩驳不了你。”沈衍微曲食指，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头，语气饱含溺爱。
在沈衍出现那刻，沈宸就将放在洛清棠身上的视线收了回来，看向远处，眼眸深邃足渐冰冷。
洛清棠笑靥浅浅，轻哼一声，“那是，你也不瞧瞧我是何人。”
“你不就是那少傅府中的小千金，我沈衍未来娘子嘛，是不是啊小丫头。”沈衍说这话时，大手一揽，搂着洛清棠的纤腰，拉人怀中，一脸坏笑，说出的话却不是玩笑话。
话落是时，还挑衅地朝沈宸那处瞧了眼，嘴角的笑意更深。
这话入耳，洛清棠下意识看向沈宸，沈宸一惯淡漠如常，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她就是心慌。
“你松开我……谁是你未来娘子了，才不是呢……”洛清棠眼神慌乱地将纤腰上的大掌拿下，言语急促，视线一直放在沈宸身上，生怕他突然一个回眸。
沈衍看着她这般心急的模样，嘴角的笑意渐渐苦涩，被她拍掉的手滑落身侧，那力道不重不轻，但是却砸在了他心上，格外沉重。
“宸哥哥……”
沈宸只是扫了二人一眼，便迈着步子踏入了屋里。
刹时，洛清棠的小脸沉了沉，小嘴轻轻一撅，郁闷极了。
今日本来是给宸哥哥瞧一瞧自己新制的罗衫，不成想宸哥哥竟然不喜……
“棠儿？”沈衍唤了她几次却不见她回应，上前一步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嗯？”洛清棠下意识应了声，抬起漾眸瞧人，“怎么了吗阿衍？”闷闷道。
“我唤了你几次，你都不曾回应我，你这般模样是看何出了神？”惯性揉了揉她的发顶，无奈看人。
“阿衍我问你，我的罗衫可好看？可鲜艳？”说罢，在沈衍面前转了个圈，为的就是让他看清楚些。
她却不知她这般模样落在沈衍眼中，似是询问也似是讨好。
“好看，粉色衬得棠儿肤如凝脂，棠儿穿何都好看。”沈衍含笑着看着人儿，发自内心地赞赏。
人儿提起裙摆，左右转了下，顾自呢喃道“是吗……可是为何宸哥哥说过于鲜艳呢……”完全没有将沈衍的话听进去。
某处的雕花窗柩旁，一道青色的身影立于那儿，眼眸眯了眯，视线长远而凛冽得看着那处，越发觉得刺眼，背于身后的手不由收紧……
自此那日以后，洛清棠便不再穿粉色罗衫，换成了极为淡雅的浅紫色罗衫。
“宸哥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啊？”
这日，洛清棠从绣阁偷溜出来。来了都督府百般无聊，也寻不到乐子。沈宸也不搭理她，自娱自乐久了，也是无趣的紧。此时，她坐在沈宸对面，托着腮帮子瞧他。
沈宸一如既往地坐在凉亭处看书，倒不觉得无趣，就只有洛清棠这小丫头在那叽叽喳喳，像只小鸟一般停不下来。
她这一开口，沈宸本不想理会，但听了她的话语，指尖落在书页上顿了下，故作思索片刻，清冷开口“温婉……”
“哈！我就知道！你定是喜欢上了那苏可儿对不对！”还未等沈宸说完，洛清棠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直起了身子，漾眸含着薄薄的怒意。
苏可儿，某位官宦人家的千金，倒是有意于沈宸。
桌上的茶杯被她如此一拍，震得茶水都撒了出来。沈宸抬眸，凝着面前气鼓鼓的人儿，无奈轻叹，“不是。”
人儿看着他也不想是在说谎，气也消了大半，不过还是不高兴。
继而坐回了位子上，沉吟了片刻，开口时，轻轻甩了那拍红的素手。
“那宸哥哥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你总得同我透露一点点吧。”撇嘴不悦道。
视线虽在书页上，余光却早已在洛清棠发红的素手上扫了千万回了。
“都行。只要性子不要过于跳脱，不会烧菜就好。”貌似他这话仿佛无意一般，她总感觉是针对她的。
拧眉，刚想问之时，一小厮跑了过来，说是沈衍有事找她。
她含糊应了声“嗯，现在去。”
走时还不忘同沈宸说了声，便攥着那发麻的素手去寻沈衍了。
直到洛清棠的倩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他才回头吩咐了小厮，将他屋里的凝脂膏拿去给洛清棠。
“阿衍，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穿过花园，来到一处空阔地，远远地便瞧见了一袭蓝衣的沈衍，手里还提着一个小木笼，里面有一团白色的……
那是个什么东西？
当那抹倩影映入眼帘之时，沈衍有那么一刻是想冲过去抱住她的，可他忍住了，怕吓着她。几日不见，他的未来娘子越发好看了。
“我一回来就寻你来，你第一句话不是问我过得好不好，而是问我寻你作甚，你这样可是伤透了我的心呢。”沈衍的这番话，似玩笑却也不似玩笑，心中泛起丝丝苦涩。
他该拿这小丫头如何是好。
洛清棠翻了翻漾眸，没好气道“哪那么多话，快说，找我作甚？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漾眸直勾勾地盯着他手里的小木笼，蹲下了身子，想要瞧个彻底。
沈衍故作伤心，惹来的却是洛清棠的一阵不耐烦，无奈，只好不让她猜了，直接将那木笼里的兔子拿了出来。
“呀！兔子。”一瞧是兔子，洛清棠的眉眼一弯，摊开手掌刚想抱兔子之时，眼尖的沈衍自是瞧见了她手心的通红。
“你手怎么红了？你是碰了什么吗？怎么这么不小心！”沈衍一把拉过她的手，拧紧了眉心，言语急促，眸子含着温怒，遂回眸叫小厮去他房里将上好的药膏寻来。
“哎呀没事的，何须如此大惊小怪……”
“你呀！就是不会照顾好自己，总是如此顽皮。”沈衍一脸心疼，在她手心轻吐气。
“阿衍，我，真的很顽皮吗？”沈衍如此说，她想起了方才沈宸说的那番话，不由问道。
“你自小就顽皮，不过我不介意。”说话间，接过了小厮手中的药膏，抹在了洛清棠的手心。
洛清棠感到手心一凉，下意识“嘶！”了声，缩起手。吓得沈衍以为弄疼了她，直轻吐气，柔声哄着。
远处的墙角，沈宸负手立于那处，手中攥着的是那凝脂膏，本是让小厮送来的，可想想还是算了，自己亲自送好了，不料一路寻来，看到的，便是这般，如此亲密的场景。
嘴角一扯，挂了抹冷嘲的笑，手一松，那凝脂膏掉落草地，沈宸转身离去。
不知为何，洛清棠总感觉有人在看着她，她下意识朝那处瞧去，最终什么也没看到。
这日，是都督大人的五十五岁寿宴，摆的宴席不算大，晚了些客人自都回去了，剩下的就只有两家长辈，唠唠家常。两家世交，许久未曾好好唠嗑了。
“棠儿也快到那及笄之年了吧？”都督夫人看着那处玩得正好的‘金童玉女’，问着少傅夫人。
“是啊，过几日就是了。”少傅夫人答。
“那这棠儿可有中意的郎君？”都督夫人一听，又问了句，脸上是掩盖不住的笑意。
“这个”少傅夫人顿了下，看向了少傅大人，只见少傅大人接了话，“尚未有，棠儿这丫头没想那么长，若有如意郎君，就不会同沈衍玩得如此好了。”
言毕，少傅大人顺了顺他的胡子，笑看洛清棠那处道。
“既然如此，那不如我们都督府和少傅府联姻好了。”都督大人插了句，声音不大不小，足以让在场的人都听见。
正在和沈衍逗着兔子之时，听到了那“联姻”二字，猛地抬头。
“阿爹阿娘，你们在说什么呢？什么联姻啊？”她起了身，朝他们走去。
“自是说你的婚事啦。”都督夫人笑道。
“婚事”二字在她耳畔环绕，‘腾’的一下，双颊泛红，如同一朵娇艳玫瑰。
漾眸低垂着，小跑到了少傅大人的身后，害羞地娇嗔一声，“阿爹，人家还未及笄呢！”
说这话之时，视线移到了那处正细细品茶，一贯淡漠的沈宸身上，双颊越发红透。
“也快了。”少傅大人轻拍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素手，轻叹道。
“棠儿才不急，又不是说棠儿嫁不出去～！”闻言，不满嘟嘴，跺了跺脚，小声娇嗔道。
可她这话却还是被都督大人他们听见了。
“若真嫁不出去，不如让我家阿衍娶棠儿如何？”都督大人含笑道。
沈衍如此一听，心里激动不已，眼含期待地看着洛清棠。
“棠儿自小和阿衍一同长大，阿衍定是非棠儿不娶的了，那棠儿是不是也非阿衍不嫁呢？”都督夫人同都督大人一唱一和的，洛清棠倒也不傻，没中他们的套。
她待在绣阁久了，难免知晓些闺阁中不知晓的事情。大多谈及女子婚嫁之事，小时候不懂，现下大了，自是懂了些。
她记得是这么讲的，婚嫁需的夫家三书六聘，嫁妆越多，越是受夫家器重。
不过大多也有些官宦家的小姐，三书六聘还不成，十里红妆才是真的受器重，至于这十里红妆有多少，且不知，也数不来。
她知晓的，都督大人可是给沈宸名下几间铺子，有玉器铺，衣铺等。怎么着，也可以满足这个要求的吧。
沈衍就不必说了，震都督大人之风，皇上钦点职位带兵训练，却从未出征过。这些年毫无战事，自是用不着他。
所以......
“若谁能给我十里红妆，我便嫁给谁。”洛清棠踏着步子，站在众人中间，微微一笑道。
“就如此简单？”都督夫人挑眉，轻咦。
洛清棠点头，“就是如此简单。”
顿，复言，一字一句“我洛清棠说到做到，不管是谁，拿出十里红妆便嫁。”
沈衍听着她这番言辞，自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那不简单，棠儿你就等着我拿着十里红妆将你风光娶回都督府，做我的少夫人吧。”沈衍近了洛清棠几步，信誓旦旦道。
瞧沈衍这副模样，洛清棠淡淡言“这十里红妆，得是自己的。”清冽的语调，不似玩笑。
她不傻，自是知道沈衍必有都督夫人罩着。
遂着转眸看向沈宸，他不知何时竟也朝这边看来，对上了洛清棠的漾眸之时，敛眸移开了。
洛清棠嘴角的笑意也因此蔓延至眼角，漾眸泛着喜悦之色。
洛清棠这番言辞令本来势在必得的沈衍愣了会神，随即反应过来时，只见洛清棠饱含喜悦的神色凝着那处无任何存在感的沈宸身上。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渐渐收紧，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商讨婚约这事洛清棠一直挂在心上，明日，便是洛清棠及笄之年，沈宸却一直没任何表示，虽说往年一直如此，可今年不一样，所以洛清棠也是有些小小期待的。
洛清棠从自己府中摘了些梨花来，提着小篮子直奔西苑去。
可当她到了那处时，竟空无一人，寻了个遍，却始终不见人影。
屋里的衣物也整整齐齐地在那，也不曾见少了什么，既不是走了，那又去了哪？
洛清棠寻了沈宸常去的地方，却不见人。问了都督府的所有仆人，他们的答案都是一致的，都不曾见过沈宸。
前所未有的焦急从胸口涌出，洛清棠不断安慰自己，可越是如此，她便越是不安。
“棠儿。”洛清棠发疯似了的寻找沈宸的下落，都督府人人知晓，同都督大人下朝回来的沈衍一听说，便急急地来寻她，看到的便是她坐在凉亭中低声哭泣的模样。
“阿衍……宸哥哥不见了……呜……他是不是不要棠儿了……”洛清棠听到声响，下意识抬眸看去，看到的却不是自己寻的人，鼻尖泛酸，哭得越发厉害。
沈衍将那哭得过于厉害而不断颤抖着双肩的瘦小身子拥在怀里，低声安慰着。
“棠儿，你还有我。乖，不哭了……你这般会让我心疼的。”沈衍松开了洛清棠，粗糙的拇指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泪。
洛清棠只是低声哽咽，没将沈衍的话放于心上。
宸哥哥，你到底去了何处，当真……不要棠儿了吗……
月色当空，繁星点点。
今夜本是洛清棠最欢喜的一夜，可她却怎么也欢喜不上来。
寻了个酒楼，只因沈宸不喜喝酒的性子，洛清棠便不再碰过，如今，也是因沈宸，碰了酒。
沈衍给洛清棠点的是果酒，虽不烈，但喝多了也免不了醉。洛清棠一杯接着一杯下肚，盈然笑意若一朵娇艳玫瑰绽放双颊，漾眸曼妙盈满笑意。
“阿衍，你说！沈宸他是不是不要我了！你说！”醉酒了的洛清棠指着沈衍，醉意连绵。
沈衍凝着面前酒醉的洛清棠，未言。他如今还能说什么，不管醉前还是醉后，她口中心心念念的人都是沈宸这个私生子，不曾有我半分地位。
棠儿啊棠儿，我到底哪比不上沈宸，你竟如此念着他。他不能给你的，我可以给。他不在乎你，我在乎。他对你冷言冷语，我对你温和如风。
他待你的不好，我都会补上。可为何，你的眼中，就只有他？你的心中，为何就只有他？你这样把我对你的柔情全都装作不在意，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她难受，他比她更难受，可是谁都不知道。
半响，洛清棠终是醉了，不再嚷嚷，酒杯倒在一侧，果酒顺着桌面蜿蜒而下。沈衍将她扶起，出了酒楼。
不知今夜怎么回事，人流比以往多了好多，沈衍自己一人也挤不过，洛清棠在他怀中也安分不了。
醉醺醺的洛清棠终是脱离了沈衍的手，被挤到了一处，恰巧这时，一人撞了过来，她就要摔倒，猛地腰间一紧，一个旋转，落入一个温热的怀中。
洛清棠本就难受的紧，如今这一转，想不吐也不行了，直往怀中人的衣襟吐去。
沈宸剑眉拧着，脸色更是阴沉的吓人，鼻息间尽是那酒味，带着淡淡的果香。
口中的话还未说出，怀中的人儿便吐了。沈宸只是拧着眉心，怒意抵达眉眼，不曾有半分嫌弃之意。
“宸哥哥……”洛清棠这一吐，便好多了，呓语一句，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揽着洛清棠之时，沈宸快速将那青色的长衫脱去，丢在一旁，揽腰抱起了洛清棠，往就近的客栈走去。
将她安置在床上，叫店小二打了温水端来，细细替她擦去唇边的污渍，让厨房熬了粥，备了热茶，一通照料好，替醉酒的她掩了掩锦被。
刚想起身去收拾自己之时，床上的洛清棠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嘟囔着“宸哥哥不要走，不要走……”
沈宸敛眸，坐好，拍了拍她的手背，声线柔了下来，“我不走，乖。”
洛清棠似听见了一般，砸吧了下嘴，便沉沉睡去了。
第二日，暖阳透着那窗柩照进屋内，床上的洛清棠动了动眼皮，缓然掀开眼帘，迷迷糊糊中瞧见了倚在床头的人。
拧眉，瞌上漾眸，再次睁开时，那人却醒了，耳畔是那最熟悉不过的嗓音，不似以往的清冷，多了几份柔和。
“醒了？头还晕吗？要不要喝点水？”沈宸细心询问着，替她将那挡着视线的青丝撩至耳后。
洛清棠只是注视着他，不曾说话，泪水也在眼眶里打着圈圈，那小模样，着实委屈极了。
沈宸不由拧眉，无奈笑看着人，“怎地如此这般？可是不舒服？”说罢，大手就要抚上她的额头。
这时，却传来她闷闷略带沙哑的声音，“我是不是还在做梦，梦到宸哥哥待棠儿如此温柔？……若真的是，那棠儿一辈子也不愿醒来……”说到后面时，她的嗓音哽咽了几分。
大手明显一怔，随即捻了捻她圆润的鼻尖，笑骂着“傻丫头，胡说什么……”
一丝痛感从鼻尖袭来，身子猛然一怔，痴痴地看着眼前这不同以往性子的人。
“洛儿对不起，我不应该不辞而别，理应留封书信同你讲的。”沈宸满含愧疚，昨晚一回来，就听闻洛清棠一整日都在寻他，哭得梨花带雨的，还呆呆地坐在西苑等着他，口中还念叨着，宸哥哥不要棠儿了。
这么一想，心中委实难受，他不该如此鲁莽的……
心中的委屈，昨夜的恐慌，终是在这一刻全都倾泻出来。
“棠儿以为……宸哥哥不要棠儿……呜……棠儿日后在不淘气了，在不捣蛋了……呜，宸哥哥不要抛下棠儿……棠儿没了宸哥哥会死的……会死的……”洛清棠一把搂着沈宸的脖颈，窝在沈宸怀中哭得厉害，肩膀一颤一颤的。
“傻丫头，说什么胡话……”沈宸揽过洛清棠的纤腰，轻声呵斥，一点严厉也未有，有的不过是满满地心疼和不常有过的宠溺。
大掌抚向她的青丝，一下又一下，鼻息间尽是人儿的馨香，“日后定不会有此事发生，定不会有了……”他喃喃发誓。
沈宸昨天的离开，不过是为了洛清棠及笄礼的贺礼。
沈宸亲手做了对桃花发簪赠予洛清棠，发簪精致而不华丽，实而好看，是上等玉石制成的，在暖阳下还散发出微微光泽，格外好看。
最重要的一年，便要给她最好的，最独一无二的。
翌日，洛清棠如往常一般，来西苑寻沈宸。仿佛那人客栈对她的变化是一场梦，真实而又虚化。
洛清棠此时在小膳房里，揉，面团……
场面，惨不忍睹。俏丽的靥容上沾了面粉，罗衫也弄上了面粉，可洛清棠却顾及不上这些，照着昨儿个福嬷嬷的样子揉着面团。
沈宸坐在长廊外，时不时朝膳房里瞧去，无奈轻叹。不是他不进去帮忙，是她死活不让他进去，说什么她要烙饼个他吃。
“哎呀！…”不过刚一会儿的沉思，便传来洛清棠的惊呼。
长廊处的人早已没了影，一个飞奔进了膳房，一把拉开了站在油锅旁的洛清棠。
“怎地如此不小心……好了你别做了。”沈宸拉过她的手来查看，幸亏没事，吊着的一颗心终是坠了下来。
语气有几分严厉，令洛清棠怔在了原地，睁着那漾眸呆呆地看向沈宸。
宸哥哥好像从未对我如此关心过……
“好了我们出去了，这里让阿木收拾。”沈宸说着，就要将那呆呆地洛清棠拉出去。
“不……不行！宸哥哥我还做完呢，我，我没事的，只是不小心……”
“宸少爷，我们少爷有请。”
这洛清棠话还没说完，沈衍身旁的一小厮就打断了洛清棠的话，恭敬回禀。
沈宸想要训斥洛清棠的话刚要说，就被打断了，不满看向门口。
洛清棠从沈宸身后探出头来，“阿衍可说了是什么事？很急吗？”
小厮点头，“是的，还请宸少爷跟小的走一趟。”
“既然阿衍有事找宸哥哥，那宸哥哥快些去。”不等沈宸反应，直接将人推了出去，笑靥如花地朝他摆手。
往日恨不得天天黏着，现如今却巴不得他走，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沈宸叮嘱了阿木几句，照料好洛清棠，便跟着小厮去了北苑。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沈宸立在沈衍跟前，清冷开口。
沈衍轻笑一声，“棠儿的事。棠儿我是非娶不可，若你知趣，就尽早离开棠儿。”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来寻他的事情。
“若不呢？”冷冷一眼扫去，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你要知道，棠儿的条件，你根本不可能完成。”狭长的丹凤眼露出轻蔑。
“……”
待沈宸回到西苑之时，洛清棠不见了人影，听阿木说，她的哥哥回来了，少傅府的人前来寻她回去。
洛清棠还留了话，说，一定要他吃完这些烙饼。
看着灶台上有些糊了的烙饼，嘴角弯起，吃吃一笑，眼底抚过柔情。
棠儿，一定要等我归来，用十里红妆来迎娶你。
北疆战事吃紧，连连败战，皇帝特为此下了皇榜，若谁能够带领十万军打赢这场战，特封大将军，另有重赏。附加一个条件，什么条件都会答应。
这谁都知道，这场战用十万军根本就打不赢，敌军共有三十万军，能过活着回来就已经不错的了。
身为武将的都督大人，自是得派一名犬子上战场，沈衍必是会去的了，大夫人不舍，死活不让。都督大人心疼沈衍得紧，是他最骄傲的儿子，可现如今这局势，除了沈衍，别无他人了！
沈衍虽得都督大人亲传，但上战场还是差了些，深谋不够远虑。兵都未曾带好，何以让他肩负重任？
外人不知，可他这做爹的，在清楚不过了。
就在此时，沈宸站了出来，说他愿意去。
大夫人自是非常乐意，都督大人择犹豫了，沈衍虽有不服，但是自己的实力的确不能就这样去送死。
自小不让沈宸碰这些刀剑，就是因为他生母，他生母只希望沈宸好好活着，哪怕只当个儒雅的先生也行啊。
沈宸一再坚持，都督大人最后只能答应。
时间不能再等，第二日便早早就出发了，连道别洛清棠都没来得及，只留下了一封书信，字句很短，只有六个字。
——等我回来娶你。
这一等，就是数月。洛清棠日日等着，盼着，身子都消瘦了许多。
自沈宸出兵后，沈衍一直陪着她，听到最多的便是沈宸。
要知道，人爱深了，嫉妒心也是会深，占有欲也是会深，想要得到的心，也会令人迷失心智的。
“娘，您唤我来何事？”这日，都督夫人召来沈衍。
“阿衍，棠儿也及笄了，是时候该将她娶回来了。”都督夫人严肃脸，不开半点玩笑。
“可是娘，”沈衍自嘲一笑，“棠儿她思慕的人不是我。”
“娘知道，就是趁沈宸那个私生子不在的时候，才好将棠儿娶回来。”
“娘的意思是？……”
都督夫人在沈宸耳旁耳语……
沈衍越听眼眸瞪得越大，浓眉都拧成麻花了。
“娘，这事怕是不妥，棠儿会恨我的。”
“日久生情，你还怕棠儿不会原谅你？”
“再说了，沈宸他是替你上的战场，回来后功绩算你的，谁又知道那是沈宸？外人不会知晓的。”
“且听阿娘的，待成婚过后，随意搪塞一个理由，沈宸那边，不管是死是活，你爹会安排好一切的。”
见沈衍还是犹豫，都督夫人不免冷了声线。
“你文武都不及他沈宸，难道你还想要将自己心爱的女人拱手相送吗！”
似戳到了他的痛楚，眸中闪过一丝狠厉，“但听阿娘做主！”
都督夫人这才满意地笑开了。
这日，洛清棠晃着神去了绣阁。绣阁说有一副绣品需赶制，叫着她回去一同商议。
她虽顽皮常偷溜出去，但是做事情却不含糊，一样可以做的很好。绣阁的管事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况且她也很认真的完成当天的绣品，所以还是可以免了罚的。
洛清棠也是有个官职，不过她没要，因为觉得有官职挟制，不自在。
前脚她刚踏出少傅府，都督夫人后脚就三书六聘的合着嫁妆，低调地来代沈衍上门提亲了。
少傅大人一看这阵仗，便知晓所谓何事了。
都督夫人进门见到夫妻俩，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出自己的想法。
“今儿个来，我代的是沈衍来提的亲。你们也知道了，沈宸在都督府是什么样的位分，总不能怠慢了棠儿，做个青楼之媳吧？”
都督夫人的话虽难听，却也不无道理。少傅夫人看了少傅大人一眼，旋即答道。
“你的用意我们都知道，只怕棠儿知晓，闹得两家不得安宁。”她的女儿她最清楚，不合她意的事情，坚决不从。
“都督夫人此番前来定是有计，不妨说说看。”少傅大人略微沉思，方道。
瞧着少傅大人也知数，悠悠道来“沈宸此番前往边疆是代阿衍，先不说他能活着回来，哪怕活着回来，也是阿衍的功绩，他一分半点的沾不着。棠儿说的十里红妆岂是他能办的到的？再说了，回不来那自是更好，总不能说和我们阿衍成了亲就为了一个青楼之子选择和离吧？”
顿，浅抿一口茶，润润喉，又娓娓道来。“知晓你们夫妻二人最紧着这个小女儿，自然希望她嫁的好。爱不爱没关系，日子久了，还怕情意不出？棠儿也长大了，定会知晓你们的。只要一成婚，棠儿断不会薄了她爹爹的脸面。沈宸那边，不管是死是活，我家老爷早已安排妥当，亲家就宽心些，好好将棠儿嫁于我们阿衍。阿衍待棠儿如何，你们不是不知道，我这般说得可对？”
少傅夫妇听着都督夫人的一番言辞，也是动容了些。嫁给有名份的二少爷，总比嫁给带着一个青楼之子的大少爷好。
再者，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就算活着回来，万一残了伤了的，一个残废之人，怎能娶他捧在手心的掌中珠？
“老爷......”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少傅夫人也不愿洛清棠嫁给沈宸，但自家女儿的心意她这个做娘的怎么会不知道。
踌躇间，少傅夫人看向了沉思的少傅大人，让他定夺。
“话糙理不糙，都是为了棠儿好。你们瞧我说的可对？”
思来想去，少傅大人似狠下了心，博一把，若女儿受了委屈，大不了和离。
“那就这样办吧。”
“还是你们明事理。良辰吉日已择好，三日过后阿衍便会上门迎娶棠儿。”瞧着事情办妥了，都督夫人说不上的开心。
“三日后？会不会快了些？”少傅夫人皱了眉。
“快些成婚，定下心来便不会再担忧这担忧那的了。”
“那便三日后。”
最终还是少傅大人拍板应下，他的夫人顾虑太多，拖太久怕是要出事。
“好，三日后，阿衍定会拿着十里红妆将棠儿娶回都督府。”
……
傍晚时分，洛清棠拖着疲倦的身子回了府。前脚刚说自己不饿，后脚便被少傅大人叫去了前厅。
“阿爹，棠儿坐了一天，腰好累啊。您有什么事好些说，棠儿要回去歇息了。”洛清棠趴在丫鬟初儿的身上，瞌着眼皮一脸疲倦。
“棠儿啊，阿爹今日跟你说的这件事，关乎你的婚姻大事，当真不想好好听？”他这个女儿啊，每每跟她说事，总会左耳进右耳出的，说再多也无用。
少傅大人这么一说，洛清棠立马瞪大了眼珠子，蹭蹭蹭地跑到自家阿爹跟前，“阿爹是不是宸哥哥要回来了！”
漾眸泛着丝丝光亮，恍若刚刚那般死气沉沉的人不是她一般，顿时又生龙活虎了。
“今日，你沈姨上门提亲，说是三日后成婚。”
三日后？
成婚？
宸哥哥！
显然，看着洛清棠越发明亮的漾眸和上扬的嘴角，她雀跃地欢呼着，完全没注意到话里的缺漏。
也好，他这女儿没有起疑，大大咧咧的性子在这一刻，少傅大人突然就不嫌弃了。
那日过后，少傅府里挂起了红灯笼，贴上了喜字，上下忙活的不行。完全沉浸在了喜悦当中，每个人的脸上都笑意洋洋。
成婚之时，新娘子不能踏出府外半步。所以洛清棠在这三日内待在闺阁中，每天都有事需要她做。
对于要嫁的人她自然耐心十足，乖巧地不像话。少傅夫人还一直担心着，可如今这般看来，不会有事了。
“阿娘，您和阿爹当真就这般忍心吗？”大少夫人苏氏掺着少傅夫人在府里闲逛着。
“自古父母之命，这并非儿戏，你阿爹也是慎重考虑过的。”
苏氏还想要说些什么，少傅夫人便往洛清棠的闺阁中走去了。走时不忘让苏氏去看看，府里还差了什么置办的，快些去安排。
苏氏张望着洛清棠明媚的笑靥沉思了......
晨光熹微，鸟声和鸣。
终是到了这日，洛清棠要出嫁了。
新郎官步入少傅府给两位长辈问安过后，直接免了新郎官和新娘一同拜别父母。新郎官兴致冲冲地抵达新娘房门外，没人敢闹腾太多，旋即新娘被抱上了花轿。
一番周折，新娘入了新房，新郎官被众公子拉起敬酒。
好一会儿，终是消停了。却还是有些嘈杂声传入房里，此时，端坐在床沿的洛清棠局促地绞着素荑，弄得她肚子开始叫唤了。
“初儿，你去给我弄些吃的吧，我饿了。”红盖头下的洛清棠嗫嚅道。
“可是小姐，现在还不能吃。”初儿站在一侧，回答。
“唔...好吧。”嘴唇不满撅起，复而想起了沈宸，又言“初儿，宸哥哥他身上没有伤吧？方才他抱我入花轿的时候我都不敢偷看。阿娘说不能自己掀盖头，不吉利。所以我忍着了，想问来着，可是不好意思开口。”
话里似渗了蜜儿，眉梢处都染了笑意，可见她是有多么欢喜。
心中如同小鹿一般撞着，现下还未能停下来。
初儿“嗯”了声，瞧着一身喜服的洛清棠，心中越发愧疚，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说。
正要说之时，门外传来声响，可把初儿吓得不轻。
“初儿开门，是我。”门外传来大少夫人苏氏的声音。
一听是苏氏，初儿立马飞奔过去开门，“大少夫人您可算来了。”
苏氏拍了拍初儿的手，以示别担心。随后快步来到洛清棠跟前，洛清棠此时早已闻声站了起来，顾不得什么了，掀开了红盖头的一角，笑意嫣然。
“嫂嫂怎地来了？”
“棠儿快，跟我走。”苏氏二话不说就拉着洛清棠往外走。
“嫂嫂这是做什么？嫂嫂这是要拉我去何处？”被苏氏这么一扯，红盖头掉了地。
洛清棠一脸茫然，不肯跟苏氏走。
“棠儿你听嫂嫂的，快跟嫂嫂走，不然就来不及了！”苏氏的语气很是急促，就好像要发生什么大事一般。
“嫂嫂……”
洛清棠还未被拉到门外，沈衍就带着几个家丁走了进来。
“大嫂这是要将棠儿拉去何处？”一身喜服的沈衍出现在众人眼前，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地模样笑看着她们。
“阿衍？”对于沈衍此时的穿着很是不解，今天不是我和宸哥哥的成婚礼吗？怎么……
“棠儿，嫁给我也不用这副神情，嫁给我不好吗？”挑眉，渐渐靠近洛清棠。
“沈衍你想干嘛！”沈衍的靠近令苏氏恐慌，下意识尖叫出声。
“大嫂，我来找我的娘子这有什么错吗？”说着，就一把拉开苏氏，将苏氏和洛清棠分开了。
“沈衍！你想干什么！”那些家丁见状上前拦住了苏氏，苏氏不禁急红了眼，怒吼。
“我倒想问问大嫂这是想做什么，新婚之时将我娘子拉走这是作何？”沈衍握住了洛清棠的手，置于鼻间轻嗅。
愣神状态中的洛清棠感觉到手背的一阵温热，下意识抽回了手，一脸警惕地看着沈衍。
“宸哥哥呢，宸哥哥去哪了？”
“呵……”沈衍冷笑一声，“棠儿啊棠儿，你此时还不明白吗？你宸哥哥不要你了，如今你要嫁的人是我，是我沈衍！不是沈宸！”
他步步紧逼，越说怒意越大，最后大手握住了她的肩胛，厉声道。
“啊！阿衍你放开我，你弄疼我了……”洛清棠尖叫一声，素手抵着他要靠近的身子。
“沈衍你放开棠儿！”苏氏眼看情况不妙，立即喊道。
沈衍不满此时有人打扰，锋利而冰冷的眸光扫向苏氏，令她一震。
“把她拉出去！”沈衍指向初儿。
“还不把大少夫人请出去！”复而又言，想着这些人真不知趣。沈衍怒瞪家丁，吼道。
那两个家丁不敢怠慢，动作粗暴地将初儿拉了出去，顺带将门给关上了。
这下洛清棠越发激动了，不断拍打着沈衍“沈衍你放开我！放开我！”
沈衍松开了洛清棠，一把擒住了她的皓腕，一抹狠厉从眼底闪过，“棠儿你最好安分些，现如今你是我沈衍的娘子，别再想着能够逃出去！”
“沈衍你卑鄙！”洛清棠红了眼，怒看人。
“卑鄙又如何？只要得到你，让我杀人都行。”沈衍眼含血丝，不似以往的风趣幽默，换成了狠厉冷血的模样。
“你，你把宸哥哥怎么样了！”语气急促，是对沈衍从来没有过的急促。
本就怒意冲冲的他，此时听到这个，心中的嫉妒心全都爆发出来。
“你只知道你的宸哥哥！棠儿啊棠儿，你可曾为我想过！啊？！”大手掐住了她的下颚，嗓音阴沉地吓人。
下颚的疼痛令她拧紧了好看的柳眉，“松开我……你松开……”此时的她说话很是吃力。
“棠儿，你可知道，我爱你爱的比沈宸还要深，为什么，你就思慕于他，嗯？”大手一松，沈衍靠近了洛清棠，大手抓住了她的手臂，渐渐靠近她的耳旁，吐出温热的气，咬牙切齿道。
洛清棠因害怕紧绷着身子，大气都不敢出，也不回答沈衍这个无聊的问题。
未见她回话，薄唇一勾，温热的唇瓣靠近了洛清棠的耳朵，舌头伸出来，舔舐着她的耳垂。
“啊！”洛清棠惊叫一声，急忙推开沈衍，沈衍哪能让她得逞，将她紧紧圈在自己的怀中。
“沈衍你放开我！放开我！”被沈衍这般行为吓得惊叫连连，漾眸一片薄雾，对他拳打脚踢。
洛清棠的这副行为只会令喝了些酒的沈衍兽性大发。她这些拳打脚踢不过像小猫在给他挠痒痒，挠得全身发热。
“棠儿，你如此激动做什么？一会儿有的你叫的。”他轻嗅着属于她的馨香，邪魅一笑，嗓音低沉而沙哑，像似在隐忍着什么。
二话不说，拦腰抱起洛清棠，将她往那张喜床扔去，还未待洛清棠反应过来，欺身压了上去。
“沈衍你滚开！你不要碰我！滚开！滚开！”人儿被他禁锢在床上，动弹不得，清泪顺着脸颊不断滑落，实在忍人心疼。
“棠儿啊棠儿，你从不叫我衍哥哥，不过就是因为我同你一般年纪，你如此待我，你可知衍哥哥的心有多痛吗？嗯？”沈衍凝着身下这张褪去稚嫩的靥容，漾眸柳眉，素手柔腰肢，漾眸本就清澈，如此被泪水晕染过的漾眸越发清澈，令人沉沦。
抹了胭脂的秀容此时越发好看，哭得梨花带雨越发忍人怜。
沈衍吃吃地笑着，粗糙的指腹摩挲着那如花瓣般嫩的唇瓣，“棠儿，你终于是我的了。”
话音一落，刚要尖叫出声的洛清棠被那温润的唇给堵住了，只剩下那噎呜声，漾眸瞪大，一脸恐惧，清泪滑落眼眶。
沈衍低低一笑，大手开始不安分地在她腰间流连，吓得她张开了口，沈衍马上攻略城池……
不要……宸哥哥救我……宸哥哥救我……
洛清棠无声地呐喊，期盼沈宸快些来救她。
在外面被家丁抓住的苏氏听着里面的叫喊声，她挣扎不开，无能为力的时候。余光瞥入风尘仆仆的人，眸光顿时一亮。
可是却在这一刻，沈宸持剑破门而入，将那沈衍拖下床，一阵拳打脚踢，直到沈衍不再出声，这才就此停手。
沈衍万万没想到会有人突然闯入，还未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拖下床，一阵打。好些时候都未回过神来。
一身戎装的沈宸威风凛凛，脸上阴沉得吓人，当看到那床上被折磨得衣衫不整的洛清棠时，他恨不得将沈衍一剑刺死。
沈宸一把扯过锦被，遮住了洛清棠外露的身子，将那颤抖的人儿紧紧拥在怀中。
沈宸一言不发，拦腰抱起她，步伐沉稳地走出这个刺眼的喜房。
门外，是急急反应过来的苏氏和洛南，还有两家长辈。
当他们看到那空洞无神的洛清棠时，都各自沉默了。
沈宸径直走着，洛清棠缓缓朝他怀中靠去，沙哑而哽咽的嗓音断断续续传来，“我…不是…想要…十里…红妆…我…只是…想要…嫁给…你…那日的话，不过是…我的…玩笑话……”
脑海中回荡着方才沈衍对她说的话，“棠儿啊，你难道还不知道吗？沈宸他为何要去北疆，不过就是为了你那所谓的十里红妆，呵，要怪，也就只能怪你那日的话了。”
伴着她这话，沈宸停下了步子，垂下眼眸看着怀中泪流满面的女子，嗓音低沉而有力。
“我知道，不管你说的是否玩笑话，我都给你。”
宸哥哥，此生，我无憾了……
完。
原创作品，勿盗。
发过QQ阅读，笔名江淳。
不喜勿喷，蟹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