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零的落叶在纷飞舞动后才知道自己的真正归宿,雨轻轻落在肩头,风干了来时的路,却也认了最终的命,回吧回吧,想必是在寻找一种归属感?
1.七月初和左先生回了趟家,那是我们赴藏八个月以来第一次离开昌都,走的前一天晚上,我因为兴奋过度,失眠了一夜,那是种紧张夹杂着极度恐慌的不安,我竟然会担心自己离开所谓的大城市很久之后会不会显得格格不入?许久未见的朋友会不会在桌面上一度尴尬到空气死寂?种种莫名而来的想法在大脑里转个不停。
凌晨五点,昌都的街灯星星点点地亮着,安静的马路上偶然会有野猫走过,顿珠哥载着我和左先生向着机场方向行驶,八个月前也曾走过这条路,那是来时未知的兴奋与彷徨,而如今,再走一次,是归途。
一路上,我因为晕车没有过多话语,以默不作声的方式试图缓解身体的不适,在左先生说到:“你这么难受,以后每年回去都要走这条路,可怎么办?”之类的话时,我会强忍着难受,一口坚定:“再难受我都回!”
2.可是当我真正回到故土,回到大学校园,回到从小生长的地方,我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激动无比,或者惶恐不安,也没有夸张到非得矫情地说句要哭了,我回来了。反而是一切如初也如故,仿佛未曾离开过。
这种太过熟悉的感觉是我未曾预料到的,那时,在昌都的八个月瞬间像极了刚做好膨胀起来的棉花糖,轻轻用手按下去,便那么微小。
20天里,我和左先生在一起的时间不超过一个礼拜,短暂的时间让我的脚步十分匆忙,每天要见不同的人,年迈的外婆、爷爷、奶奶,许久不见的老友、同学,远在北京的爸爸妈妈,每天的日程排得满满当当。
很庆幸,无论我走了多远,离开了多久,转身时,亲人终究一直在,静静听你的诉说,老朋友不曾离开过,笑声不停断。
很奇怪,人真的会一下子长大,不会过多贪恋某一瞬间的美好,也不会因为因为下一次的预期来得太晚而依依不舍,就如我与每一个想见的人之间,不会去贪恋相处的时光,也不会责备步伐的匆忙,因为这一次的相见正是为下一次留足了更长的时间,不是吗?
人们常常会不安于现,举个很简单的例子,中午饭还没吃,便想着晚上该吃什么,这个世纪“难”题恐怕大家都有遇到过。所以当朋友问起我下一次什么时候回来时,是真的抛给我了一个难题,“明年见吧”,我总会微笑着用这句话终结。
就这样,当每天奔波在一个个相见中,带着不同的行李到处乱跑,这种打卡似的“必见某某”结束后,最终还是剩下了我一个人,但又不会悲伤,而是由衷的满足感。
4.最后的五天,独自一个人去了北京,和第一次去的心情截然不同,高温的燥热,黏腻的皮肤,使我对这座城市没有一点儿想要继续探索的兴趣。
那几天,我不是游客,每天都静静等待着父母下班休息,与我说不完的话,与我呆不够的时光,10个月的分别,母亲的鬓角又多了几根白发,父亲的背影不再那么无比高大,变得略显佝偻。在夕阳下,我从不敢回头,去揣测他们目送我时心里的话,怕肯定有那么一句:孩子长大了!
是啊,孩子长大了,而父母却成了孩子。他们会跟在你的背后,心甘情愿地被你牵引,那座大山也会苍老,那个曾经也是个爱美的聪明姑娘变得常常糊涂、常常犯错。
而我这一天也默默地在心里说起:我想要成为他们的骄傲与依靠。
北京,这座陌生又熟悉的城市,有情亦无情,打完这最后一卡,想要归的迫不及待瞬间而来。
5.归去哪里呢?回昌都吧!
在那一刻,我对心里真正的归属感有了新的认识,从北京到成都的高铁历时10个小时,列车在渭南北站停留了两分钟,眼前浮现的画面,是我从出生起到高中毕业,成长里的哭与笑,我感激;下一站西安北站,列车停留了五分钟,大学四年,成长最快的时光,我珍惜;仅是七分钟,家乡,越来越远,我所追逐的归属越来越近。
在成都与左先生汇合,第二天飞往昌都,这仅是第二次到昌,倒是有了很不同的喜悦,下飞机时,左先生说了句:“这才是我们的地方啊!”
为什么回到昌都会比家乡陕西更有归属感?较多人都会很疑惑,两千多公里的距离,仅用十个月的时间会给我怎样的归属感?
的确,我们每个人都在不断成长中找寻着自己的归属感。无疑,“家”是所有人无论何时都不会丢失的归属,但我又常常会觉得这种归属大多是心灵上的慰藉与温暖,于我现在而言,我在寻找的归属多了些包容与安全感,我的工作与生活均在昌都,已经慢慢建立起属于自己的朋友圈,安全感不断强烈起来,本来陌生的地方渐渐变成了自己的归属,也会时而想家,却不会轻易地厌倦这个地方、试图逃离出去,没有,一点都没有。
心若没有栖息的地方,到哪里都是流浪。三毛可以抛下一切远赴撒哈拉,是因为她有荷西陪她在那里过着诗一般的生活,一座城市给你的归属感一定不是因为它有多么繁华美丽,恰恰是你在找寻如何排走孤独的答案时,路上刚好遇到了也在寻找着同样东西的人,当你们凑到一起时,这座城市才有了人情味儿,彼此之间也有了精神寄托。
“我可想回来了!”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用十分坚定的眼神回应了怀疑着我的听者。
“嗯,没错!”
飞机机窗外,一望无际的雪山被氤氲的云层环抱缭绕,我又回到了这个地方,想必是在寻找一种归属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