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
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默默走在一起，谁都没有说话。
忽然，男生看向女生，似乎鼓足了全身的勇气说：
“我喜欢你。”
两人停下了脚步。
“我也是...”
女生小声说着，脸上却早已泛起红晕。
“就这样？”慕辰不可置信地看着同桌。
慕辰已经后悔向同桌张冼问起他和黄小伊是怎么在一起的，真是硬生生又吞了一口狗粮。
“就这样。”张冼肯定地说。
“你说不出口？那我帮你去说吧。”
看着慕辰欲言又止的样子，张冼笑着，说完就站起来要去实践自己的话。
“别别别！”慕辰吓得连说三个别来阻止张冼做出进一步的行动，脑海中却莫名浮现杜甫的“三别”分别是《新婚别》《垂老别》和《无家别》。
张冼露出了胜利的微笑，从课桌深处拿出一盒《三国杀》来。
“那我们来一局？”
“你不记得几天前我们刚被班主任没收了一盒吗？”
“娱乐，娱乐一下嘛。”
“好吧。”慕辰一副被打败的样子。
于是，二人杀的昏天黑地，直到政治老师迈着厚重的步伐踏进教室，才意犹未尽地收起卡牌。
“今天晚上我和方元去网吧通宵，一起啊？”张冼小声说。
“你们都住校，我晚上不回家会出事的，就不去了吧。”慕辰听到要去网吧通宵心中一动，网吧他也和朋友去过几次，但都是浅尝辄止，还没尽兴，时间就到了。网吧包夜在慕辰的认识里是坏学生才会做的事情，而张冼不是坏学生，却邀请他去包夜，慕辰的心中忽然期待起来，几乎就要点头同意，又想到客观条件的限制，只好违心拒绝。
“你就说你今天住学校宿舍，和我们在一起。”张冼想了想说。
“那...好吧。”这个理由似乎无懈可击，慕辰顺理成章地答应下来。
晚自习之后，慕辰借张冼的手机给家里打了电话，有张冼和方元在旁边解释，加上慕辰平时表现良好，慕母没有丝毫怀疑，只是让慕辰多多跟张冼学习。
“让我跟你学习呢。”慕辰好笑地说。
“那，咱们出发吧！”张冼也笑着搭上了慕辰和方元的肩。
如此，三人随便在街上吃了点东西便满心激动地溜进了被称为当地高中生天堂的一家黑网吧。
网吧里人不是很多，零散地玩着《传奇》、《梦幻西游》以及各种单机游戏，键盘敲击声和鼠标点击声不绝于耳。这氛围让三个少年很快兴奋起来，迫不及待地要找台电脑玩上几把。
张冼熟门熟路地走到收银台，放了三张十块钱的票子。
“开三台机子，包夜。”
“有身份证吗？”
网管是个妆化得很浓的年轻女人，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着香烟，优雅的抽着。听到声音，她仰起头瞟了张冼一眼，口中烟雾缭绕。
“没有。”
女人不再说话，从抽屉中摸出一叠身份证来，在电脑上开始登记，最后指了指网吧的角落，那里的三台电脑开机了。
张冼带着方元和慕辰分别坐到了三台电脑上，桌面已经显示出来，方元和慕辰兴奋地看着游戏菜单里满满的游戏，用鼠标一个一个去点击查看。张冼则淡定了许多，熟练地找到《魔兽争霸3冰封王座》进入游戏，还笑嘻嘻地跟方元和慕辰说起他有一次在网吧差点被警察抓还好网管机智带他们走了后门的事情。
这真的是那个在老师和同学们眼中成绩和人品俱佳的张冼吗？慕辰看着进入游戏世界浑然忘我的张冼，眼中出现了一丝迟疑。上网，早恋，甚至和校外的一些不良青年都有接触，这些和好学生形象格格不入的行为却那么对立统一在张冼的身上，显得格外突出。这到底是一个在怎样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人呢？
“我们一起玩这个游戏吧，很好玩的。”看着挑花了眼一时不知道玩什么的方元和慕辰，张冼推荐道。
慕辰以前只玩过《红色警戒》和《CS》等几款单机游戏，见张冼玩的那么起劲，也想尝试一下。
“和红警差不多的玩法，都是要造建筑，造兵... ...”张冼见他们有兴趣，便向他们介绍起这游戏的玩法来。很快，三人便联机玩了起来。
多年以后，慕辰在外地找不到住的地方不得不和朋友在网吧包夜的时候会想到他和方元张冼在一起包夜的这个晚上。不到凌晨2点，慕辰和朋友就坚持不住，哈欠直打，干脆趴在桌子上睡起觉来。而那天晚上，他们三人一直精神地玩到凌晨5点才睁着猩红的眼睛离开网吧。
那时，慕辰方才意识到，他永远都不会如那晚一样真正意义上的“通宵”了。
离开网吧的时候，网吧里通宵的人都以各种姿势在电脑前、椅子上睡着了，有的人趴在桌子上，口水糊了满脸；有的人打着呼噜，不时把自己震到半睡半醒之间，如此反复；还有的人状若葛优，一时生死不辨。
女网管也睡着了，躺在沙发上，身上紧紧地裹着一层被子。整个网吧还在动的人除了慕辰三人就只有进来打扫卫生的阿姨，正扫着地，一边将桌子上的空饮料瓶拾入袋中。
外面的天刚蒙蒙亮，清晨的风吹在少年身上，很凉，让他们不觉紧了紧衣服。
慕辰一片混沌，只觉自己如风中一颗小草，晃来晃去，头重而脚轻，随时都有可能被连根吹飞。
三人又在外面吹了吹风，确定散掉身上的味道之后，走入学校食堂吃了包子和豆浆，这才觉得恢复了一些。
早自习的时候，慕辰总觉得心里不大踏实，七上八下的。果然，班主任常沙就怒气冲冲地进来把方元和张冼拖到了办公室。
慕辰原本还昏昏欲睡，这下全无心思，一颗心仿佛悬挂在半空，脑海中设想无数，觉得自己成了一个犯罪分子，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外面警铃大作，自己的犯罪事实即将暴露。
不知过了多久，慕辰终于看到一脸呆滞的方元走进教室，立刻如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他。
“怎么了？”
“昨晚查到我和张冼旷宿，张冼和老师说我晚上去亲戚家住了，他一个人不想待宿舍就去了网吧包夜... ...”
“他为什么不说自己也去亲戚家住了？”
“张冼他...县城里没亲戚啊...”
“夜不归宿，还去网吧包夜，是要记过处分的啊！”
说话间，慕辰看到张冼没事一样走进来拿了本书站到外面。
就这样一整个早读后，慕辰出去上厕所时，张冼才终于回到座位，倒头便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