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醒来就很难再入睡,辗转反侧中想起前几天看《杀死一只知更鸟》中的一个情节,我把它叫做“带着干净的灵魂去赴约”。
赴谁的约?
赴生命之约。
寡居的杜博斯太太不但患有严重的关节炎,还得了肿瘤,身体关节已经变形,每天坐在轮椅上,靠着大剂量的镇痛药物来缓解癌痛。
因为长时间使用镇痛剂,杜博斯老太太已经形成了严重的药物依赖——药瘾。
坐在轮椅上的杜博斯太太,被病痛折磨得愈发脾气暴躁,固执偏见。她常常恶毒咒骂经过她花园前面小路上的孩子,咒骂的理由大都是她臆想出来的。
她咒骂替黑人辩护的律师家的孩子,说他们没有教养,诬陷孩子们逃学,凭空说他们弄塌了邻居家的葡萄架,还指责女孩子的着装,诅咒孩子们被送进工读学校。
她当着律师家孩子的面,污蔑律师家族的人道德败坏,还说这个家族有一半的人在精神病院里……
杜博斯太太咒骂孩子的原因,除了看不惯律师管教孩子的方式,还有就是因为他们的父亲替一个遭到白人构陷和诬告的黑人男子进行了法律辩护。
而杜博斯太太,恰恰是一个严重的种族主义者。
就是这位靠镇痛剂吗啡维持生命尊严的癌症晚期患者,在即将走向生命终结的时候,想要干干净净离开这个世界:不亏欠任何人,也不依赖任何药物。
杜博斯太太决定在离开人世之前戒掉吗啡。
律师的儿子被老太太恶毒的咒骂气昏了头脑,忘记了父亲的叮嘱:儿子,你要拿出绅士的派头。
他用妹妹的体操棒,将杜博斯老太太花园里含苞的山茶花,打得七零八落。
作为惩罚,他不得不每天在妹妹的陪伴下去给杜博斯老太太读书,“刑期”是一个月。
依赖镇痛剂的杜博斯太太,正是在这一个月里,成功戒掉了吗啡。
最后的时光,杜博斯太太像山风一样自由和清醒,但是她的脾气依旧很坏,依旧是个种族主义者,依旧诅咒律师下半辈子都要花费在为儿子的保释上。
但是,她送给破坏她山茶花的男孩儿一朵洁白晶莹、完美无瑕的山茶花——茶梅。
杜博斯太太用她自己的方式告诉律师的儿子:一切都过去了。
当一个人,保留住自己的想法,放下成见,放下分歧,甚至放下生死,他就赢了。
就像杜博斯太太,她用那朵圣洁的山茶花与男孩儿和解,与这个世界的和解,更与自己和解。
律师说杜博斯太太是一位了不起、勇敢又尊贵的女士。她对各种事情都有自己的看法,也许她的观点和别人有很大不同。
她让孩子们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勇敢:在还没开始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注定会输,但依然义无反顾地去做,并且不管发生什么都坚持到底。
愿每个人都能带着干净的灵魂去赴约,去修行。
干干净净,无牵无挂,不亏欠任何人,不依赖任何东西,独自去付一场人生之约,生命之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