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面
又到傍晚,窗外城市的灯光一束一束的相继打开,奔着一个约定俗成的习惯,默契的周而复始。26层,视野开阔,端着酒杯,站在落地窗户后,一览众楼小,顿时有种母仪天下的性别错觉。看着灯火辉煌的街头巷尾,空洞在内心深处翻腾,像是随时都会从嗓子眼里吐出来。阿瑞,这是你离开我的第364个夜晚,我们的故事到了明晚,就可以出一本新故事集了。
日子平淡,活出了平凡。记得那时候,一个人机械式的上班下班,估摸着这辈子除非陨石坠落在眼前,或者直接砸到头上,否则生活真起不了涟漪。就当我按部就班习惯孤独时,你出现了,自带主角光环,在张大胡子面馆隔壁小卖部左边三岔路口直走右拐的巷口,我们一见如故,想起来很可笑,在这个屁大点的城市,你居然迷路了,我想这就是命中注定的陨石流吧。自从有了你,世界变得好美丽,海可枯,石可烂,激情永不散。
这间公寓租下的时候正值26岁,对,没错,对于选择恐惧症和强迫症“双症合一”的人来说,以年龄来确定楼层无懈可击。没事吃饱了撑着时,你总喜欢陪着我一口气下26层,接着又一口气上26层,徒步来消化,偶尔也会背着撒娇的你负重前行,电梯这就尴尬了,因载不到客,孤身只影。
你喜欢吃鱼,新鲜的鱼,所以我们家一周八天有鱼,其中一天是夜宵。我也从此养成了钓鱼的陋习,一钓就是好几个钟头,日钓夜钓,不分日夜,运气不好时就从菜场顺几条,我知道你知道,但你从不戳穿我,我也幸福地构想着,等以后有条件了,包个鱼塘,随吃随钓,天一热,直接蹦进塘里,咱家的私人游泳池还有鱼,多酷。
继续傲娇地抿了一口酒杯里的矿泉水,嗯,因为你不喜欢,所以我戒酒了,戒得不够彻头彻尾,还是习惯用酒杯,以前我认为这是一种腔调,你呆呆地看着我,眼睛里写着两个字,傻逼。现在想想,我的确是。在你毫无征兆的离开那天,我正在超市里纠结着,是买百岁山还是农夫山的泉。
也许我早该想到你会悄无声息地离开,就像你曾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的面前一样,以至于到现在我都在怀疑你是否真实存在过,还是只是一个梦,一个稍长一点的梦。若不是路虎上还留着你的脚印,我还真就信了。是的,每次电影首映结束,护城河是回家的必经之路。开心起来,我停下车,你就喜欢站在车前盖上跳舞,面朝大河,我为你循环播放着主题曲,打着车灯。跳累了,你就回到车上,枕着我的腿睡觉,我抚摸着你柔软的身体,真希望时间就此停止。
我不想去回忆,那是弱懦的人获得自我宽恕的捷径,用虚幻的泡沫,试图掩盖残酷的现实。我只想借着夜色的麻醉,昏昏欲睡,迷迷糊糊的到天亮,睁眼又能看见你,熟睡着,静静地躺在我的枕边。我已经好久没有去写东西,因为我根本就憋不出一个字,你不在,所有的表达都失去了它原有的意义。明天就是离别一周年,要不去吃碗面纪念下吧,顺便碰碰运气。
B面
喵~~
今天是我流浪的第几天来着?晴天125个爪印,雨天89个爪印,阴天73个爪印,剩下的爪印都是记录的晴转雨转阴转雾霾……或者自由转换的超出我识别能力的复杂天气。请原谅我是一只处女座的喵星人,自从二度迷路后,我就一直徘徊在这个巷口,晚上偷偷地用爪尖在墙上做个标记。2016年的第一场雪之后,我就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我得记录下来,争取打破猫界野外生存时限的最高纪录,以后的这面墙就会被众猫所膜拜,而我就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猫王。
现在没有现成的鱼吃,是让我最头疼的事情,有时两三天找不到吃的,我就在想,担大任之前,必须饿其体肤,饿其体肤,饿其体肤……虽然翻绿桶找吃的,有失身份,但是活着才会有希望呀。在第五任主人找到我之前,坚决不能被饿死。说实话,历任主人当中,第五任的鱼是最好吃的,我喜欢边吃鱼边看宫廷剧,所以称呼他五阿哥,反正他也听不懂,跟叫武大郎也没什么区别吧。
我特别讨厌酒精的味道,一闻就会歇斯底里的胡乱抓,因为第四任就是死于喝酒,确切的说是死于酒驾,谁能想象得出,有人会喝醉了,骑着山地车冲进河里,就再也没爬出来么,老四就是这么个人。我认为酒精就是他的宿命,我不想新的主人重蹈覆辙,每当五阿哥端着酒杯喝水时,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很想诚恳地告诉他,你真是个最聪明的傻逼。
五阿哥特别爱看电影,特别爱看夜深人静的电影,我不知道为什么,或许那时候把我藏在衣服里带进影院更容易些吧。每次回家途中,车子驶到护城河的时候,我都能看见老四站在河边溜达,于是就兴奋地喵喵直叫,五阿哥顺势停车,我就和老四站在车前盖上跳舞,然后老四走了,我就落寞地回到车上,五阿哥的抚摸总让我心里很踏实,顿时对这个颠覆三观的生活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说起来,真的很对不起五阿哥,那天我不该温饱思淫欲,跟隔壁老王家的雪莉私奔,她现在跟菜场的大表哥私奔了,就因为他家主人是做水产生意的。世态炎凉,现实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主旋律,猫界也未能幸免。过了这么久,不知道五阿哥的鱼塘有没有承包下来。
又到傍晚,草丛后面的石子好硌屁股,不禁怀恋起软绵绵的大床,和五阿哥身上的味道。如果现在能重新回到那张床上,别说是26层楼,就是260层,我也心甘情愿往上爬。
第364天,我跟往常一样,用爪尖在墙上深深地刻下印记。张大胡子面馆隔壁小卖部左边三岔路口直走右拐的巷口,五阿哥,我在这里等你,即使雪莉回心转意,我也在这里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