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的一场大雨

苏州最近入梅,连下了好几天的雨。下下停停,路面积水,衣服总是潮湿的,气候也闷闷的,但凡出点汗,身上总是感觉黏糊糊的不清爽。以前或许觉得这种天气很不舒服,心情也乱糟糟的,就因为遇到了一帮有趣的人,我们想把入梅化成眼中的美。

周末我们一大早聚在一起,一辆车,五个人,出发苏州附近的湖州南浔古镇。虽说苏州的景点也很多,可能因为司空见惯了,那些有距离的地方,更能产生美吧。我们买了一堆零食,在车上放音乐唱歌讲段子,外面的雨越大,我们笑声越大,真是人间美好。我们到目的地以后,就各种拍照,想把这里的特别都定格在相机里。雨最大的时候,也是我们获得一天中绝美画面的时候,哪怕我们几乎都淋湿了也浑然不知也毫不在意。喝了三道茶,坐在窗边雅兴听雨,吃了馄饨汤圆,还坐了手摇船。船体摇晃颠簸中和对面的船交汇,陌生人之间也可以在此时此刻心领神会。我们打着伞,走过南浔的桥和厚实的青石板路。每一条深浅不一的巷子,每一处滴水的屋檐,眼神之处皆是欢喜。

原来看似是天气影响了我们的情绪,殊不知是身边的伙伴才是心情的灵魂。或许换做以前我会觉得下雨天出门就是找麻烦,可就是这些麻烦,产生了独一无二的多巴胺。

南浔一行的当晚,只有我自己知道,那一夜,我睡得有多安稳。

第二天是周一,早早起床去工作,精神头完全不一样。虽然路上也下着雨,还淋湿了衣服,想着也无妨吧,很快就干了。谁知道早上的阵仗才是毛毛雨,快下班的时候,才上了重头戏。

一阵阵电闪雷鸣,小石头般的雨滴打在玻璃上沙沙作响。光听声音就知道外面大雨如注,河海崩堤之势。稍微坐了一会,想等雨下小点再出去。结果雷声虽然停了,雨势却逐渐凶猛。我和同事一起下班,搭她顺风车去地铁站。我俩撑着伞站在楼下,被这场倾盆大雨吓得不敢挪步。因为只要出了这个门,鞋子肯定要湿透的。我们看着彼此,咬紧牙关,说冲了吧!说完就进入了雨帘中,地面上的水哗哗地从我们脚下流向低洼处,但还是蓄积了不少的水。结果我们去车库的路上有一段被淹没了,走过去肯定是要“趟河”了,我踌躇不前想着要不要绕一下走别的路,同事说算了,迟早要湿的,走吧。到了车库,同事已然双脚湿透,我走得小心,也就湿了一些些,想着今天也算躲过一劫。

一路上我们开得很慢,一个是雨太大,能见度很低,另一个是稍微快一点,水花就会被车轮溅飞得又高又远,怕外面行走的路人遭殃。一路上很多地方积水已经很多了,并且雨势完全不见减小。眼看到了我的目的地,我傻了。马路距离地铁站口仅仅相隔了几米的距离,却被这场雨隔成了楚河汉界,短短的非机动车道变成了汪洋大海般“深不见底”,只见骑电动车的、步行的人都在趟河而行。我下了车跟同事告别,站在了旁边的公交站台上,因为只有站台才能看到踩脚的地儿,前后左右都被雨水包围了,还想守住鞋子的我第一次感觉到“绝望”。而很快我有了答案,鞋子根本不可能守住。站台后面路人经过的水浪顺势推了过来,直接从我的脚后跟席卷而来,彻底沦陷。那一刻,我投降得很被动很彻底。然而从后面非机动车道刚刚趟过河来的一个男生,看我这个样子笑着说,没事的,总会湿透的。

我突然就不犹豫了。

我第一脚踏进水里的感觉冰冰凉凉的,深度快没过了我的膝盖。那一下,我不得不承认,我觉得好有趣。我把我在水里的样子拍了视频发给了我的同事、朋友和家人,我还发了朋友圈。我一边在水里跋涉,一边想到小时候玩水的感觉。或许从小到大都被保护得太好,长辈们常说不要弄脏鞋子不要弄脏衣服,不要淋雨不要在河里玩......其实,偶尔这样放纵一回,才是童年啊。那一刻,我好像跟懂事体面干净拘束的自己和解,我在这场暴雨里找回了不一样的快乐。

到了家,脱下湿透的衣服鞋袜,洗了个热水澡。任凭外面的风雨交加、电闪雷鸣,似乎都与我无关了。我安安静静听着音乐,洗干净换下的衣服鞋子,晾晒好,一身轻松地躺在客厅沙发上休息。雨水的哗哗声很响,却也很动听。音乐声夹杂着大自然的雨声,回忆起一个小时之前自己的狼狈,当下的安宁惬意也多了几分安全感。谁都不会喜欢在风雨中赶路,泥泞和无助会让我们倍感脆弱。此时此刻有这么一个干净温暖的小窝,安放着自己无数的惆怅和喜忧,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

虽然只是一场雨,仅仅是一场雨,不过是一场雨,也有幸有这场雨。
南浔雨中一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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