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常说:富不过三代,所以中国无贵族。但是东晋的谢家,确实可以算得上是中国历史上少有的几个贵族,书香传家,名相大将,才子佳人,相叠而出。
其中尤以谢安、谢石、谢道韫、谢灵运为著,而在历史上展露一番作为才能,留下名讳的二三代间,竟有十数人之多,而且才赋秉性各异,实难想象他们竟然是从一个家庭里培养出来的。
一、谢安风神
在东晋名士中,谢安绝对是佼佼者,他风流闲雅,建有不世之功,崇尚道家自然,却又倍受儒门子弟敬慕。作为族长的他,在家庭教育上,更是取得了后人望尘莫及的成就。
《咏雪》里讲的事情,就折射出谢家生活的日常,“与儿女讲论文义”,有“讲”,有“论”,既讲授点播,又发扬民主、鼓励个性。
这一天,他们正在“讲论文艺”的时候,天下大雪,于是谢安随性就景出题,“白雪纷纷何所似?”
家庭学堂里面,孩子们各自发挥想象,谢朗说:像空中撒盐,谢道韫说:像柳絮随风起,可能还有其它的比喻,《世说新语》里没做记录。
听了这些比喻,谢安只是开心大笑,并未作出评判,更没有分出高低,因为评判,就是把自己的标准强加给别人,尤其是小孩子,最易受到影响,而谢安并不觉得自己就是世间真理。
二、孰优孰劣
谢安未做评判,但是后来的好事者,却总忍不住评比一番,结果大多认为谢道韫略胜一筹,谢道韫的“柳絮才”之名,便从此而起,《红楼梦》第五回的判词里说林黛玉是“堪怜咏絮才”,一则寓其才华,一则寓其命运。
谢家善诗文者有谢道韫、谢灵运,具将才者有谢石、谢玄,打赢淝水之战的谢石、谢玄,“寒雪日”这天,有没有在场,又做出了什么样的比喻,我们不得而知,即使有记录,在好事者眼里恐怕也不值一提吧。
相反如果让谢道韫、谢灵运这些人去打淝水之战,又会怎样呢?谢安自然不会做出这样的安排,那么谢安又怎么会因为一两句诗,就对晚辈们妄加评论呢?
“神思”、“理趣”,孰优孰劣,藤野先生该用哪个标准来评判鲁迅的作业呢?
也许在谢安眼里,这个时候妄加评论才是真的劣吧。“水利万物而不争”,谢安就是按照顺其自然、因势利导的方法,才教育出了成就各异的人才。
三、柳絮之才
古人讲“女子无才便是德”,可偏又有人推崇才女,而做出这两种评判的,无疑都是男性,也没人问过女性的感受,即使有感受,估计也没人关注。
谢道韫后来嫁给了王羲之的二儿子王凝之,但是王凝之的才思一般,便流出了谢道韫轻视王凝之,两人生活并不如意等传言。站在王凝之的角度想想,娶了一个才女回家,确实会有蛮大的心理负担。
最后,还要说明一点,我们现在所说的“柳树”,要到唐朝的时候,才从西域传入中原。古时候“杨柳”并称,古诗文中的“柳树”,其实就是指杨树的种子,也称“杨花”。
我们现在所定义的“柳树”,要到唐以后才开始出现在古诗文里,这样一讲“杨柳依依”等诗句所描绘的意境,大概立即会逊色不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