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旗袍,穿越周村做名媛

翻开最新一期的东亚版《时代》,封面的选题是《周村与上海,谁是未来国际化商埠?》,封面人物是我熟悉的那个女子名媛乔丁。——是的,这是1919年,这是“金周村,银潍县”、“大街不大,日进斗金”的周村,而我们则是风雅与家世并存的周村四大金钗。

我也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上一秒我们明明在瑞蚨祥的店里试衣裳,参加周村一年一度的旗袍节自然要买件周村的特色旗袍。当我们换好旗袍的那一刻,突然天旋地转。

“小姐,小姐。”

再清醒过来,才发现我们被四个服侍的丫鬟各自搀扶着呼唤着,询问之下才得知我们竟然是周村四个交好的世家小姐——王萃,孟暖,乔丁,李鲸。

每一天都有无数天南海北的人群涌入这个飞快旋转的商埠,或是过客或是主人——带着他们的宏伟蓝图,或者肥皂泡的白日梦想;每一天,也有无数的人离开这个熙熙攘攘的铺面、票号组成的商业森林——留下他们的汗水或血泪。

这是一个以光速往前发展的地方,旋转的物欲和蓬勃的生机,把周村变成地下迷宫般错综复杂,唯一不变的是我们四大金钗和家族的历史。

图 望秋叹

王萃是武状元王应统的后人,先祖王应统在康熙二十六年参加乡试中武举,翌年赴京试应殿试一举夺魁,被钦点为状元。新疆征战后,回周村修状元府颐养天年。她家分前后两院,两个院落中间有一座砖木结构的二层楼,人称状元楼。《长山县志》中记述王应统:“自服官以迄家居,囊无长物,唯有两袖清风,图书数卷而已”。可知,祖先王应统是个清廉的官员,所以建造的状元府以简朴大方为其特点。

乔丁是周村出来的在名媛圈都很风光的小姐,祖上是创立大德通票号汇通天下的乔致庸老爷子。山西乔家为了拓展金融版图,在周村开设分部,乔丁的父亲便从山西举家迁来管理生意。周村分号与山西总号一样的规矩,一样的管理,甚至连地下金库的格局都一模一样。而她从小跟着走南闯北,自然比其他世家小姐更洋气几分。

孟暖是我们孟村最大家族孟洛川后人的掌上明珠。道光元年瑞蚨祥(当时叫万蚨祥)在周村大街挂牌,一八三五年她家把第一家分号瑞蚨祥绸布店在济南落户,一八七六年,二十出头的掌门人孟洛川投资八万白银,在北京大栅栏创立瑞蚨祥绸布点。投资京师的确是大手笔,孟暖家做大做强了,强到何种程度?慈禧太后过生日,去瑞蚨祥定做礼服;袁世凯要复辟当皇帝,去瑞蚨祥做龙袍。孟家在周村声望也可谓一时无两。

而周村一切的繁荣、一切的发达则都要归功于我的祖上。我,李鲸,就是刑部尚书李化熙的后人,李家的大小姐。落于大街北首的六角形的“今日无税”碑,说的就是我祖先顺治年间刑部尚书周村人李化熙代商缴税倡设义集的故事。当时的大街做买卖的人多了,县里在这里设了“二公衙门”,派出专人收征市税,然而有些不三不四的本地人,向外地客商要吃要喝要“使费”,半讹半抢地“吃大户”。祖先李化熙回乡探亲,得悉后建议皇帝下令,免除周村市税,让商人们安心做生意。“今日无税”四个大字,奉谕立碑,违令者严办。一时间,周村街上那些巧取豪夺的当地人也不敢胡作非为了,周村街上做买卖不收税的消息越传越远,四面八方的商人都赶来周村设立铺号,贸易越来越兴盛了。

穿瑞蚨祥的旗袍,吃周村烧饼,坐上黄包车去逛大街、去电影院看电影就是我们的日常。

图 乍暖

我们最爱周村的天香绢,其名取自“天姿国色,香风飘渺”的诗句。绸面呈花地两色,光泽夺目,富丽鲜艳,在黄河流域已成为年青姑娘结婚必备的嫁衣料和珍贵礼品。

我们最爱吃周村的烧饼,而且一定要是德祥斋烧饼老店的“月华牌”。优质面粉、脱皮芝麻、精盐、食糖、水精制而成,产品外型圆薄,正面粘满芝麻,背面布满酥孔,以香、酥、薄、脆而驰名中外。

图 乍暖

我们最爱逛周村的街,从大街一路逛去丝市街、银子市街,然后去千佛寺上香祝祷,在具有儒、道、佛三教共处一地的寺院,求家人康健,求一位如意郎君。

我们最爱在元宵节看周村芯子,看孩子们在高跷和蜡烛灯台融合的布满彩绸的芯子上起舞,无论白蛇传、贵妃醉酒。

我们最爱听别人传颂这无数的周村故事:是蒲松龄笔走龙蛇,是武状元虎啸龙吟,是千佛寺晨钟暮鼓,是李化熙祖祖辈辈代缴市税。那些故事有的有关祖先,有的有关周村。

我们从街口走入,两旁是书局、茶庄、中药铺、酒楼、绸缎庄、古玩店……建筑以砖木结构为主,门市精巧别致,匾额和招牌丰富多彩,各式的旗子招摇。从门口经过看得到里面货架上琳琅满目古今中外,,让人此刻不知今夕何夕。

“醒醒醒醒!”在导购的催促下,我们突然间如从梦中惊醒。还是四个平凡的姑娘,还是在喧闹的旗袍节中,不同的是,我们身上的旗袍已经有了深沉的味道。

走吧,我们微笑着说;我们停留在时光的原处,其实早已被洪流无声地卷走。周村的过去,我们是回不去了,只能在今日的想象和昔日的印记中描摹。

图 望秋叹

“各位游客,周村自古就是商业文化重镇,积淀了浓厚的古商埠文化和北方民俗文化。周村古商城内古街纵横,商埠林立,文物众多,被中国古建委员会专家誉为中国活着的古商业建筑博物馆群,大染房、丝绸博物馆、民俗展览馆、状元府、淄博艺术博物馆、杨家大院、三益堂书局、千佛寺、魁星阁、今日无税碑等景点更是给景区景上添花......”听着热情而规范的解说词,看着陌生又熟悉的建筑,观察着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很难相信我们竟然曾经是其中的一部分,尽管短暂一瞬,却刻骨铭心。

图 望秋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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