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早晨,西部山水户外俱乐部两辆中巴,载着近60名驴友,准时从文庙出发,行驶在去往九条岭大马鸡沟采蘑菇的路上。
车厢里,传来美女群管瓷娃娃与一名友友男女合唱的歌声——《相逢是首歌》:
你曾对我说 相逢是首歌 眼睛是春天的海 青春是绿色的河
你曾对我说 相逢是首歌 眼睛是春天的海 青春是绿色的河
相逢是首歌 同行是你和我 心儿是年轻的太阳 真诚也活泼
相逢是首歌 同行是你和我 心儿是年轻的太阳 真诚也活泼
你曾对我说 相逢是首歌 分别是明天的路 思念是生命的火
相逢是首歌 歌手是你和我 心儿是永远的琴弦 坚定也执着
相逢是首歌 歌手是你和我 心儿是永远的琴弦 坚定也执着
啦啦啦啦啦
优美的旋律,如一股清泉,流淌在人们心田,像是化作一声声问候,温暖了友友。
大家被感染了,共同的期待让他们很快活跃起来,纷纷介绍起自己,有的还不忘分享过往感受,有说有笑的,像老朋友相见,分外高兴。
车厢外,田野里麦子已经收割,留下短短的黄色麦茬;玉米穗已由绿变白,玉米秆上挂着鼓鼓的玉米棒;树上果子也已成熟,在阳光下眨着眼,像是在说:来吃呀,来呀!
一个收获的8月,一路向我们招手。
大约行驶了两个多小时,汽车便淹没在九条岭群山中的一条山沟——一个被当地人称做大马鸡沟的山沟。
这是一条大致南北走向的山沟,沟脑便是巍峨西去的祁连山脉。
进入沟里,沟口两边的山显得有些低矮而荒芜。山坡表面覆盖了一层沙土,泛着土黄。山峰上,突兀起不少巨大石块,摇摇欲坠般像要掉下来。
石块上粘着沙石,有掉下来的遗迹,像流水冲刷过,滚落进山下的河里。
说是河,怎么看也不像,实在有些小。
你可别小看这样一条河,作用非常大。祁连山终年积雪,部分融化后,雪水从山上汇聚在山沟,形成一条条这样的小河,河水顺沟流出,又流进更大的河,滋养着被沙漠包围的河西绿洲。
河两边,白杨树又高又大,显得有些年轮。大多树依河生长,扎堆般形成一片片林地。林荫里不少游人在树下草坪里席地纳凉,休闲玩耍。
汽车在碎石路上大约颠簸了2公里路程,在一处杨树林前停了下来,不再前走。
下车后,大家收拾停当,群主阿郎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后,便开始徒步向沟里进发。
往里,山像是有意向后挪了挪,让出了很大空间,宽阔了些。
宽出来的地方,长满了草。草很长,能没过膝盖。有的地方种了燕麦,过一阵如草般青青的收割捆在一起,为牛羊过冬提早准备饲料。
草地上筑起了一人高铁丝围栏,将路两边围了起来,我们只能走在碎石路上。
太阳渐渐升高,路上的美女,早已撑起了伞,红的,蓝的,黄的,……,五颜六色,在满绿的深山涌动起别样的风景。
过桥时,桥面很高,美女们从桥上走下来,一把把伞像风一样,轻轻地在山野飘扬,宛若仙女,下凡在人间。
这让我想起在今天“七夕”这样一个世界上最早的爱情节日里,友友们无意中赋予了节日一种特别地情怀——与自然和亲。
路七扭八拐的,一会在河的东边,一会又转到河的西边,一会高,一会低,挺烦人的。
路上经过了好几座桥。有的地方没桥,只好踩着石头跳过;有的地方牧民在河上横搭了一根松木,且算作桥,大家伙战战兢兢从圆木上走过。
走了一阵,河两边的白杨树渐渐少了,松柏、沙棘等一些灌木多了。又走了一阵,一颗白杨也不见,山上山下绿草中几乎全是松柏。
渐渐地,队伍拉开了距离,分成了几拨。专为采蘑菇来的,急急地走在头一波;抱着愉悦心情来的,潜意识中不怎么刻意,采上也罢,采不上也罢无所谓,落在了中间一波;纯为散心来的,不愿多走,图个山野清静,留在了最后。
里边的山也挺有个性的。
西边的山,原始森林覆盖了大部分,密密的松柏参差中伸展着枝叶,遮天蔽日,阳光从枝叶间漏了下来,斑驳地撒在树下的草地上。
草地上盛开着各种各样的小花,散发着青草、鲜花和泥土的芳香。白的、红的、黄的,……各色小花如繁星闪烁,让林中的山野闪耀出原始森林应有的生动。
紧挨着的,是山下开阔地上的鲜草,以极为蛮横的方式生长在一切裸露的地方,甚至山崖边,河沟里,直至脚下的路及山下的河。不,有的在碎石路上也耍横,车碾了长,长了又被碾,从不屈服。
漫山的绿像一块巨大的地毯,覆盖了整个山脉。山下的河,蜿蜒着一道银白;山下的路,迢迢着一道土黄,像地毯上精致的边,绵长不断。各色野花,像地毯上精美的图案,坦露着夏日的繁华。而在这地毯之上,傲然屹立的松树如一枚枚利剑,直刺着高原的蓝天与天上的朵朵白云。
东边的山,和沟口的山差不多,略有些荒秃。没有森林,没有鲜草,像被羊啃的只剩草根一样,在山坡上只留下一层淡淡的忧伤。
好在上苍像是特意恩赐,给予了远山一片片原始森林,以及山下丰美的草原。也算是一种慰藉,羊群在草地上招摇。
崎岖的碎石路上不时见到去牧场饲草的牛群或羊群,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每每这时,我们都要躲上山,空出道,让它们先过。
牛群过的时候,挺牛气的。有的牛,一幅见过世面的样子,在我们面前停了下来,瞪着一双不怀好意的眼,像外来者侵犯了它的领地似的,一脸不高兴。
羊群过的时候,温柔很多。一只紧挨着一只,低头往前。个别发愣的,听到咩咩叫唤,也赶紧跟了上去。有些胆大的,上了山坡,在我们眼皮下,旁若无人的低头饲草。
大概走了2个多小时,原本第二梯队的我们,早已被第一梯队远远甩在了后面,不知他们去往何方。落在后面的友友,也没有跟上来,路上只剩下我和妻,疲惫地穿行在山下林荫里。
一番商量,我们决定不往前赶,就地爬向右手边西山。有蘑菇采蘑菇,没蘑菇权当溜腿,从山上往回折返。
我们穿梭在连绵的原始森林里。这地方与祁连山其它地方的原始森林略有区别,很少有灌木丛,一色的松柏,直直伸向天际。树木的枝梢伞状地伸展着,一层一层,把头顶的天空遮了个严严实实。
阳光像一束束金线,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洒落在草地上。迎着这束光望去,在垂直方向上,有一条光亮的“通路”,在密布的森林里,散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耶稣光,很是好看。
草地上盛开着各种各样的野花,不时散发着诱人的芳香。有的松柏枯死后,或许是被风吹断,会在草地上留下一截枯干。也不知经过了多长时间,那截树干奇迹般长满了绿茸茸的青苔。格外鲜嫩,格外吸引眼球。
它们望上去有些孤独,紧紧依附在树干上生长,蔓延;可又带有随意,将它的翠绿炫耀般溢满了树干全部。
当阳光照射在青苔上时,折射出的五颜六色的光芒,像圣洁附体,淹没了尘世的一切喧嚣,一种孤孤的宁静出现在眼前,深深地吸引了我。
树林里,我们的脚淹没在草丛里,深一脚浅一脚地攀爬在山坡上,仔细搜寻着蘑菇的踪迹。
往常,我们都是在雨后采蘑菇。雨后时节,见了水,蘑菇要疯长一阵,多许多,采起来比较容易。没雨的时节,近处大多被牧民采走,像我们地处的位置,实在需要眼力劲,像筛查漏网之鱼一样,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才有可能采到遗忘的蘑菇。
找了一阵后,忽然在一根断了躺倒在地上的树周围,在一处不显眼的地方,发现了一朵蘑菇,悄悄地躲在草丛里。
这是一种外形与伞相似的蘑菇,叫松茸。浅褐色的伞盖下,掩藏着米白色菌杆,菌肉厚嘟嘟的,紧致又细密,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浓郁香味。
怀着欣喜,我们小心翼翼采了下来。一般有一朵周边应该还有几朵,一阵搜索后,走不远又采摘了好几朵。
像是有了希望,我们又兴奋的转了好几处山坡,终究被人采的有些干净,没留下多少,采的不多。
返回中,在一处林子围着的山坡上,细长细长的草叶间,紧贴地面的草丛里,发现藏匿着许多小红果,在阳光下闪着星光。
凑近一看,居然是野草莓。圆圆的尖尖的,鲜红鲜红。随手摘了几枚,送入嘴里,一种极适口的酸甜一瞬弥漫了舌尖,很好吃。
一时高兴起来,空旷的山野,偌大一片野草莓,此刻独属于我们了。
草莓像是含着笑意,微微红着脸,向我们招手。我们再也挪不动脚步,停了下来,将采蘑菇抛在了脑后,俯在草地上,采摘起来。
草莓个头很小,大的也只有花生米大,看上去挺多,采摘起来也不是容易的事。它们一个个都藏匿在藤蔓里,需要一只手探进去,一颗一颗采摘下来。
刚开始还能耐着性,采下来的草莓挺干净的,没捎带一丝杂草。后来像是怕别人抢摘跑似的,急了些,用手薅了起来,草莓捋下来时,也捎带了许多藤蔓。
就这样我们一气采了不少,看了看时间,已近一点,早已饥渴难耐,随收了手,坐下来休息,填充一些水和食物。
休息的时候,两个人将袋里蘑菇倒在草地上,用小刀一个一个开始处理。
这是个慢活,先要将蘑菇菌杆上的泥土削去,然后切开菌杆断面,看看是否有虫,再削去生虫的部分,回家就可以直接晾晒了。
处理好的蘑菇装在袋子里,放进了背包,我们就返回了。
森林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孤孤单单的,走着走着我会大声喊几嗓,听听周围有没有一起的友友,也算是给自己壮胆。不过还好,山下河水咆哮的声音不时传进我们耳中,像向导,引导我们走出山间。
山上异常宁静,传来的水声倒觉得美妙,像听歌一样享受。林中的树木与花草的芳香,也时不时顺风送了过来,吮吸中平添了一份舒心。阳光也从头顶照射下来,平添了在暖阳里沐浴的惬意,感觉好极了。
忽然想起顾城的小诗——《远和近》:
你,
一会看我,
一会看云。
我觉得,
你看我时很远,
你看云时很近。
此刻,远离城市的山,与我相融在一起,实在很近。而回到现实,人与人之间明明咫尺,却又距着隔膜,感觉很远。
一路走,一路沉浸在诗意中,不知不觉到了集中点。
集中点上聚在一起的友友早已放下采来的蘑菇,欢快轻松的热闹起来。跳舞的,唱歌的,耍牌的,喝酒的,玩的不亦乐乎。
这让我又想起刚才的诗,因为亲近他们喜欢上了自然,喜欢上了户外,又因为内心的拒绝,离开了浮躁的城市,来到这里,相融在自然里。
其实,生活是实实在在的。近也罢,远也罢,适合自己就好,笑也罢,愁也罢,活好当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