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前几天刷到榜姐的一条微博——给前任发条消息说“我爱你”,短短几分钟,评论过万。我转到聊天列表,犹豫了许久,还是放弃了发送。转回微博把回复一个一个点开来看。
——“我爱你”。
——“其实我也还爱你。”
——“我们和好吧。”
——“对不起,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你很烦啊,别再打扰我了。”
——“发送失败,对方开启了好友验证。”
......
一条条看下来,心里说不出来的复杂。
真心祝福那些和好的情侣们,却又为那些傻傻抱着一丝希望却又跌入深渊的人们心疼。很多人在被拒绝后都用这个微博打圆场,或者说是群发消息来匆匆掩盖尴尬的处境,随后一句祝安好,再回归沉默。
等到翻完大部分的微博,已经是深夜了。我睡意全无,鬼使神差的点开百度云里的某个文件夹,一张张的翻过聊天记录的图片,翻过两个人的合影,翻过偷偷截图下来的朋友圈和留言板,翻过一个人的毕业照,直到最后翻到他和一个陌生的女孩在拥抱。
把文件夹移到了隐藏空间,设置密码的时候闭着眼睛乱七八糟的按,然后,关机,睡觉。
从前,我还打听你的生活,却不敢打扰你的生活。
如今,我逼着自己,连你的生活都不要再去问。
二
考研的那段时间里,总是在图书馆闭馆后一个人走回寝室,路上看着一对对的情侣,总是会想,倘若我们现在还在一起,会不会也会陪着我从图书馆走回寝室,会不会也会在我压力大时给我一个拥抱,会不会耐心着听我的碎碎念。虽然我也很清楚答案是什么,但还是控制不住的去想象两个人的未来。也许是因为我们之间缺少了一个坚定的告别吧,仓促着沉默,离开,才给了我充足的时间去描绘与幻想。再或者是,生活太过单调乏味,才会经常的想起这些,无关爱情,也无关风月。似乎也不会像刚分开时那般撕心裂肺,似乎连回想都是那样淡淡的,淡淡的想起,再淡淡的放下。
如今你成为我的前任了,成为了我们很久以前总被提起的这个词,不知道是不是所有情侣的通病,前任就像是心头的一根刺,那时是,如今,也是。是吵架时不断被提及的话题,是深夜里辗转反侧的毒瘤,是我所有胡乱猜想的源头,是我的羡慕嫉妒,是我的发疯,也是我的致命伤。
我其实并没有经常想起你,但每一次闪烁到眼前的零碎片段,都能让我发愣好久。即便我们再没有联系,我也能知道你毕业后去了哪里,我也能知道你新交了女朋友。
其实并没有经常想起你,时间一久,就似乎连想念都变得陌生起来,就像重复地写一个字,写到最后,却发现这个字陌生到快不认识。
我其实并没有经常想起你,我也讨厌只抱着回忆痛哭的人,我觉得他们胆小而懦弱。我也在尝试着开始新的生活,寻找新的依靠与坚持。可我也明白,有些经历,没法再重来一次,有些事情,有一个人陪着你走过,也就足够。
所以,等到夜深人静过后,等到那些杂乱的思绪淡下来后,等到我不再流泪不再发疯后,也开始懂得,有些想念与温存与爱情无关,或许是某天触景生情,或许是如今不够岁月静好,亦或许是再没有出现那样的一个人,再没有经历那样的快乐罢了。
就像是刺,拔掉了仍还是个无底洞,慌慌张张的想要用一切东西来填补它,遮盖掉有关于前任的一切记忆,等到再想起来时就像是前世般的遥远。伴随着岁月的腐蚀,那些刻骨铭心,那些坚定的誓言,都也随着风飘散了。再到后来,也不再惧怕提起,不再惧怕怀念。不过是孤独寂寞时的安慰,不过是午夜梦回时的些许温柔。
我们,都希望彼此好过。
三
考研结束后一个月,阿志告诉我,他和异地恋快两年的女友分手了。凌晨,在感情最脆弱的时候,两个人却安静的分手,结束。我问他,是不是特别难受。他说,他们都知道再往下走还是看不到未来,不如早早放开,不要耽误对方。大学里就是异地,如今毕业了还要面临异地。慢慢没有了共同语言,慢慢对未来越来越迷茫,不是不爱了,那么喜欢一个人,怎么忍心对方在这看不见光亮的黑暗中消磨时光呢?
胖子曾经对我说,我们都已经过了谈情说爱的年纪。
而我也明白,我们同样都已经过了用爱情当作借口的年纪。
和阿志聊起他前女友的时候,他习惯性的发了一句,我手机里的表情包都是我对象的。
然后,他快速的撤回了。又发了一句,我到现在都没习惯前女友这个词。
他说,异地这么久,刚开始甚至都没觉得我们已经分手,仿佛睡一觉起来还会说早安,还会想着放假去见对方,九年的回忆,就这样一下子全部断开。
他说,不是不爱了,她永远是我对的人,可能只是时间错了。就这样吧,我们不再打扰彼此,不再关心对方。为了我好,更为了她好。
很久之前,我也很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些情侣分手,原因不是不爱了,而是太爱了。就像两只刺猬,抱得越近,扎得越疼。而如今,似乎也懂得了一点。两个人在一起,有时候并不是两个人的事情。越长大,身上背负的就越多。我爱你你爱我似乎早就不是所有事情的借口与动力。我们不得不屈服,不得不妥协,我们互相伤害,却也懂都是为了对方好。
哪怕走上不同的路,哪怕不再相见,哪怕变成前任,把这所有的一切统统交给时间去承担,变成不能揭开的疤,不能触碰,却无法忘记。
或许直到很久很久之后,我们身旁有了另外一个人,我们的生活变成了酱醋盐茶,再谈及爱情时,还是会毫无预兆的跳出一个身影,承载了我们年轻岁月的所有美好与希望,承载了无关未来的单纯,承载了不惧风雨的笃定。那些东西,我想只有放进回忆里,放进过去,才会被时间温柔着,永不变质。
四
最近的一个综艺节目《见字如面》的第一期,读了一封蔡琴写给前夫杨德昌的公开信。蔡琴与杨德昌十年无性婚姻,离婚时,杨德昌说“十年婚姻,一片空白。”而蔡琴说“我不觉得是一片空白,我有全部的付出。”得知杨德昌去世的消息,蔡琴在家中大哭:“早知道他生命这么短暂,我愿意早点跟他离婚,放他好好享受他的生命”。
我明白,不是谁都能通蔡琴一般这样放得下,在面对丈夫有了新欢时,能坦然放手,这样成全的干干脆脆。在这封信里,蔡琴这样写道:“我深深地感谢上帝,让我与他轰轰烈烈的爱过。”爱让人脆弱,却也让人坚强,让人在最艰难的时候选择放手,让人在最孤独的时候选择祝福。
这封信的最后,她说,“至于我们所有过往的点滴,我自己品尝。就当做我活着的时候永远的秘密,随着他的逝去,与世长辞。”
听完这封信,我鼻子发酸,却又有些解脱。
爱情总是那样自私,从来就容不得第三人。爱情又让人患得患失,一面幸福着,一面小心翼翼生怕被抢走这须臾的温暖。慢慢我们也变成了自己不喜欢的那样,怀疑,猜忌,没有安全感,无休止的争吵再和解。爱情里,“前任”这两个字成了禁忌,而“新欢”这两个字更让人惶恐。就像身处泥沼,拼了命的抓住身边的一切。任性挥霍着本就不坚固的爱情,一点点消磨着最开始的热情,到最后落得个人走茶凉。
不怪爱情,不怪命运,更不怪你我。怪只怪我们本不是神,无法做到尽善尽美。都说失去才懂得珍惜,失去了才明白自己先前的无理取闹,才明白自己的任性不懂事。可放在当时,身处爱情中,谁又能将所有看看透透彻彻呢?因为害怕,才越想抓住,越想拥有,想着这便是珍惜,这便是爱情。却不知最后一步步逼走了一切。
成全二字,说得轻巧,却比什么都沉重。成全了爱情,谁又来成全我们自己呢?成全了爱情,成全了深爱的那个人,是得下多大的勇气与决心。可在深渊面前,唯有成全,才不至于掉落,唯有离开,才是对这份感情最大的尊重。
至此,那个人也不得不成为你的过去,你的记忆,你的怀念,你的祝福。我们都明白,感情从来都强求不得,哪怕我们心有不甘,不舍,都明白再怎么挽回也无用。误会可以解释,过错可以原谅,甚至只要各自挂念破镜都可以重圆,但只要感情一凉,什么挣扎都只是徒劳。
最后,也只能这样。将过往打包,轻轻道别。
五
最终我也没有发送出那句“我爱你”,我想,我也没必要再发了。
不论是什么原因再想起前任,孤独寂寞也好,无法放下也好,命运捉弄也好,彼此成全也好,那个人都已经变成了我们的过去,也正因为是过去,才显得那样美好那样让人怀念。
或许太多的人所执念的不过是那些不合适的借口,不过是未曾好好说再见的结局,不过是在余下漫漫长路里给自己打的一剂阿司匹林。
我们不再声嘶力竭,也不再泪流满面。
此后,一别两宽,各自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