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平果辰 图／网络
最近,柯学佳,柯爸爸和赵明,都各有各的忙。儿子放学后不回家,直接往赵阿姨那儿跑,连午餐也在赵阿姨家吃。柯妈妈并不生气,同样从沟通取获成果,柯学佳和柯妈妈的感情,现在倒也挺好的。
儿子不再沉迷电玩,却爱上了电力学,柯妈妈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对儿子甚为支持。多了赵明这好老师兼保姆帮忙看顾孩子,柯妈妈反而落得清闲,多了许多时间可做自个儿的事。
柯妈妈向来喜欢栽种,以往在旧家也有种植花草作为观赏。搬来村子里后,家里多了片园子,更是可让柯妈妈善用空间,开辟出一片属于她的绿色园地。但她不再种植只是美观的植物,而是种起了蔬菜水果。
空闲时,她也喜欢向赵阿姨学烹饪,要不就做些小饼干。
〝这不是给你吃的,要吃,吃这个。〞赵阿姨打了赵明伸来的手一下,训斥道。
农历新年将至,赵阿姨和柯妈妈在忙着制作年饼。这些年饼,要不就是用来送礼,要不就是作为义卖用途。当然得要挑选好看的来给他人,把丑的留给自个人食用。赵明不但不帮忙,还来捣乱,也不能怪赵阿姨,会这么对待赵明。
年纪不小,却依然孩子气的赵明被捉到了,唯有放弃〝偷食物〞的打算,乖乖地拿起一旁比较不好看的饼,不甘愿地吃起来。虽然苦着一张脸,嘴巴却没停止过,一口接一口的将食物往嘴里丢。看来,那些饼干的卖相虽然不大好,却不影响味道,依然美味可口。
村里人本来就守望相助,每年为了帮助家境较为困苦的村民过个好年,学校都会筹办义卖会。义卖所得,都会包个大红包给有需要的家庭。赵阿姨当年也受过援助,如今她有能力,做起善事来自然不留余力。
〝阿姨,这是什么?〞在旁的柯学佳,相较起赵明,反而显得更乖巧。不闹事,只是在看见没看过的东西后,好奇地发问。
〝这是晒干后的丝瓜,可以用作为天然的洗碗布,很好用的。〞除了贡献手工饼干,赵阿姨也准备了些丝瓜络作为义卖用途。
〝阿姨,这也可以卖吗?〞
〝可以啊。〞
〝那阿姨,我平板电脑可以卖吗?〞
〝当然可以啊,但你舍得吗?〞
柯学佳看着心爱的平板电脑好一会儿后,不舍地点了点头。虽然柯学佳之前对大人的态度不大好,缺点也多,但他本性并不坏,他只是不善于表达情感。而且,这些日子他改变了许多。看赵阿姨和柯妈妈都如此热心帮忙,他也很想出一份力。
最了解柯学佳的还是柯妈妈,柯妈妈知道儿子想帮人,但自己其实很舍不得他的宝贝平板电脑。为儿子的转变而感到欣慰的柯妈妈,摸了摸儿子的头,表示赞赏后,用手语比了几句话。
随即,柯学佳立刻高兴地冲回家,激动的表现,引来了在场人士的欢笑声。柯妈妈刚刚是提醒儿子,他想帮人不一定得要牺牲他心爱之物,他也可以用捐赠衣物或书籍作为贡献。所以柯学佳才会急着回家里,挑选衣服和书刊。
学校除了举办义卖,还将校内的某区域设成了捐赠地段。那里有一堵墙可供民众挂上旧衣物,也有架子可供放上旧书籍。虽然是旧物,但都不残旧。而且这些东西,都是一份心意。对于有需要的人来说,都是帮助。
义卖会当天,场面非常热闹,全场布满人潮。各个角落,都摆满摊子。卖冰淇淋的,卖自制手工艺品的,甚至现场帮人理发的。吃的喝的用的还是服务,统统都有。好在赵阿姨和柯妈妈来得早,才占了个好位置。举凡来义卖会的人,都必定会经过此。
第一次参加义卖会的柯学佳,难免有点兴奋。他在摊位上,帮忙兜售,生意挺不错,他心情也挺好。但原本开开心心的他,才没多久,脸色便开始难看起来了。他看见了王齐浩,和他的妈妈,正朝着他走了过来。
〝学佳,你也来帮忙啊!〞王齐浩一见到柯学佳,即兴高采烈地跑了过来,向柯学佳打招呼。
〝是啊。〞柯学佳冷冷地回了句后,即不再多说。小小脑袋内,不知又再藏着什么心思。
〝浩子,都怪你。我都说了要早点来,你看,没位置了吧。〞王齐浩的母亲,推着摊子,动作比较缓慢,过了好一会儿,才追到儿子。
〝妈,别这样,我还有同学在这看着呢。〞王齐浩难为情地说,转头便介绍起他的妈妈来:〝学佳,这是我妈。〞
〝阿姨你好。〞柯学佳礼貌地向王阿姨打声招呼后又再静不出声,没有要也介绍柯妈妈给他们认识的意思。
反倒是整村人都认识的赵阿姨出声了:〝王大嫂,要不我把位置挪一挪,你就摆这吧。我们稍微挤一挤,应该可以的。〞
〝好啊好啊,那谢谢啦,麻烦你们了。〞王阿姨高兴地说。
〝没事,客气什么。大家都是来帮忙的。我帮了你,你还得破财呢。〞赵阿姨开玩笑地说道。
〝说那什么话,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谁都不吃亏。〞王阿姨也笑着回说。
于是,王阿姨也参与了活动,把摊位摆在柯学佳他们隔壁。王阿姨卖的是包装饮料,都是些常见的饮料,也没什么特别的。特别的是她的摊子,是用各式各样的饮料盒子砌成的。
牛奶果汁等等包装饮料的图案,五颜六色,被拼在一起,造就色彩缤纷,十分好看。相对地,也非常引人注目。就连柯妈妈,也被吸引到。她拍了拍柯学佳的手背,让柯学佳替她问王阿姨那摊位,是不是王阿姨自己搭建的。
〝学佳,这是你妈妈吗?你妈妈好漂亮喔。〞王齐浩说。
〝嗯。〞柯学佳还是用冷淡的态度回复,也没替柯妈妈问她的问题。
反倒是王阿姨从柯妈妈的手势,大概看出了她的疑问:〝这就是小柯的老婆啊?他还真是会找啊,还找了个美人当老婆。这摊位,是我自己搭的......〞
虽然王阿姨不会手语,柯妈妈无法言语,但那小小的妨碍,并不足以阻碍到她们沟通。柯妈妈试着用最简单直接的手势来发问,王阿姨则又问又说。两人就这样,聊了起来。偶尔,来了几个顾客,她们则先暂停会话。忙完后,又再继续说个不停。
〝学佳,这是你妈妈做的饼干吗?〞而王齐浩,也继续地向柯学佳谈话。
〝嗯。要尝尝吗?〞柯学佳把放着试吃品的盒子,递给王齐浩。
〝哇!好好吃喔,你的妈妈真是厉害,会做饼干。我跟你说,我妈不但不会做饼干......〞
接着,两个小人儿,也跟着说起话来。
结果,全程唯有赵阿姨一人一直专注地忙个不停,她身旁两对一大一小的人儿就在她耳边说个不停。但,赵阿姨当然不会计较这些小事。甚至,见他们聊得开心,她也感染到开心。
集体献爱心的公益活动结束后,大家都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柯爸爸这几天去了外地忙些事,家里只剩下柯妈妈和柯学佳在家。之前曾说过自己已经长大,不再需要父母陪伴睡觉的柯学佳,这天却拿着个枕头,来到柯妈妈的房间,说要和她一起睡。
〝妈,对不起。〞关了灯,躺在床上,忙碌了一天的柯学佳,却没即时睡着,想了好久后,总算还是把想说的话给说了出来。
有一次,柯妈妈以为柯学佳把课本遗留在家。柯妈妈担心柯学佳会被老师责罚,特意将课本拿去学校给他。好不容易,柯妈妈来到了柯学佳的班级,但老师根本没法与柯妈妈对话。柯妈妈只能指着课本,再指着柯学佳,发出几个语调。
柯妈妈不过是基于担忧孩子,才做出此举动,但柯学佳却不体会柯妈妈的用意。在场的柯学佳见到柯妈妈是又羞又怒,没说什么,从柯妈妈手上拿过课本后,即坐回原位。
事情发生后,柯学佳竟然被班上几个特别顽皮的学生取笑。他们时不时,便来到柯学佳的座位前,模仿柯妈妈〝有口难言〞的情景。柯学佳气他的同学,但更气柯妈妈。
他认为,是柯妈妈的错,是柯妈妈让他没面子。所以那时候,他与柯妈妈立下约定,柯妈妈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可以再发出声音。即使要呼唤柯学佳,也只能拍拍他的手背。当时的柯妈妈,心可说是被柯学佳的话给伤透了,但还是答应了柯学佳,也一直遵守着约定。
搬来村子后,柯学佳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这事,但其实,他心里一直担心着若有一天,他的同学知道了他的母亲是名哑巴后,会排挤他。所以,当他见到王齐浩朝他走来时,才会立刻〝变脸〞,整个人沉默了起来。因为他不想被人知道的事,要被知道了。
之后,柯妈妈的事,就连也有来义卖会的郭信凯,王小高等人,也知道了。但柯学佳多虑了,他们知道后,并没什么反应。他们对柯学佳的态度,还是一样,没变好也没变差。即使说起柯妈妈,也只是称赞柯妈妈做的饼干即好看又好吃。
柯学佳一直责怪柯妈妈,令他无法像其他人一样地生活。但真心的朋友,又怎么会介意这些呢。朋友的圈子,不用比较,也不会在意什么背景出身之类的,因为友情不是一场比赛。朋友就是朋友,合得来,就是朋友,就如此简单。
同时,柯学佳意识到他的旧同学有错,但他也有不对的地方。一开始,是柯学佳自以为了不起在先,才会衍生出双方的针对。若非柯学佳老是一幅高高在上的样子,瞧不起他们这些在读书方面较差,在班上又较为爱捣蛋的同学,他们也不会找机会羞辱柯学佳。
那次柯妈妈的出现,不过是提供了他们这些爱闹爱玩但并无恶意的学生一个借口,来反击自认为完美的柯学佳。而要不是柯学佳本身真的很在乎,他们也没办法借用柯妈妈的缺陷,来抨击柯学佳。
此时,柯学佳才发现原来介意的,一直都不是别人,而只是他自己。在他人的世界,他人的事基本都无关紧要。既然如此,他人的父母是否能言语,他人又如何会在意呢。
反省后,柯学佳顿时对之前对待柯妈妈的恶劣态度,感到即羞愧又愧疚。内疚的他,最后鼓起勇气后,才在不知道柯妈妈是否睡着了的情况下,对柯妈妈展开忏悔。
〝妈,你是最好的妈妈。你从不会骂我,也不会唠叨我。妈,有你做我妈妈真好。妈,我爱你。〞
原本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地躺着的柯妈妈,其实一直都在听着柯学佳说话。听到最后,终于忍不住地哭了起来,紧紧地抱着柯学佳。柯学佳在意柯妈妈的缺陷,但其实柯妈妈比孩子更在意自己本身的缺陷。
每每受到委屈,却说不出口的苦,可是会苦入心坎里的。尤其是当孩子,那么地嫌弃自身时,心里更是不好受。她总认为是自己没办法给与孩子完整的人生,所以对孩子感到抱歉,而特别地纵容孩子。
但是,美满的人生又怎么可以如此来定义呢。有些人身体健全,内心却残缺。有些人是有点小瑕疵,但他们却拥有比一般人更美丽更坚强的心灵。心态,才是孩子成长环境的最大影响因素。好在,经过这晚,总算可以让两人的心结,得以打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