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皑皑白雪的冬天,柿子树上挂满的柿子是冬天的另一种颜色。
老人们常说,种柿子树不能种一棵,会一“柿”无成,要种两棵,因为“柿柿”如意。于是,父亲带着这种美好的期许,在我满周岁的时候,在老家的院子里,种下了两棵柿子树,在屋门口的两边,一边一棵,如同守卫一般立着,不分寒暑,不管朝夕,不顾雨雪。
每每到了冬天,万物枯寂,满眼望去的田野都失了颜色,却在收回目光的时候,看到了冬日里的另一种颜色,柿子树上挂满了红橙色的柿子,树枝上的叶子早已枯黄随着秋风回到黄土地里了,便显得柿子尤为瞩目,一颗一颗接着一颗的柿子,以灰白的天色为背景,一颗颗的柿子点缀了这幅画,冬天因为柿子树上累累的柿子而不在是单调的灰白和萧瑟,柿子像红灯笼一样挂在柿子树上,喜庆祥和。
树上几只麻雀在啄食柿子,也不尽着一颗啄,东啄一口,西啄一口,弄得很多熟透了的柿子掉在地上,摔的稀碎。弯腰在地上捡起几颗小石子,朝它们扔去,瞬间会一哄而散,不一会却又聚集在柿子树的枝头,还好柿子树够结实,才能经受住这样的一群麻雀。这时母亲便会喊住我说,这是麻雀们在冬日里能找到的最好的食物了,她也总是在摘柿子的时候,在树上留下一些柿子。在村里,等到冬雪解化之后,总是能看到很多麻雀的尸体,看到的老人会无奈的说,还是没能熬过这个冬天啊,老人遗憾的表情和语气,就像已经硬邦邦的麻雀的尸体。小时候不懂麻雀为什么不在冬天来临之前南迁,即使会冻死在北方的冬天里,其实现在也不懂,也许是并不想去懂,死去几只麻雀不管在那个时候还是现在,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柿子树就这样在这个老院里生长了很多年,从最初细细娇弱的枝干到现在粗粗壮壮的枝干,柿子树的成长跟老院一起无限的趋于接近反比列函数图像,柿子树越来越粗壮高大和结实,老院越来越落败矮小和稀松,但是啊,柿子树的根却一直在老院圈起来的院子里,老院即使老了,也一直保护着柿子树,不让柿子树像无家的树般野生。
每年冬天,待到柿子树上的柿子完全熟透的时候,母亲便会带着我们爬上平房的屋顶,伸手便能摘到很多黄橙橙的柿子,捏着软软的,吃到嘴里的时候,先是冰冰的,再是甜甜的,冷冷冰冰的触感是因为站在屋顶摘柿子的时候总是会有西北风呼呼的吹着,即使穿着母亲新做的棉花袄子,手和脸也被吹的生疼,嘴巴更是冻的直哆嗦,不过那时候还是不愿让手里刚摘下的柿子等到下了房顶回到屋里后再进到嘴巴里,刚摘下来的柿子真的是可爱极了,实在无法忍住不下嘴,于是,记忆中柿子的味道便一直是凉凉的甜。
那时候的我们就是细细娇弱的柿子树,父母便是护着我们结实高大的院子,而现在,老院的院墙上长出了青苔,柿子树的枝干也快要伸出了老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