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学乃至初中是在同一所学校里上的,母校里有一座古老的钟。听大人们说我们村里有十座庙九座钟,学校里的那一座钟是村里仅剩的唯一一座。
“铛铛铛”是校园里那座古老的钟声响起来了!
那时上学没有人送也没有人接,只是背个妈妈用各种布料拼成的书包跨在肩上,再拿个小板凳就去学校了。那天四姐刚上学妈妈给烧了个红糖火烧饼子,我除了眼馋嘴也馋啊!我不依不饶的非得跟着她去。到了校门口(学校是旧寺庙)校门很威严。四姐拿出饼子只咬了一口,就看见我直勾勾的盯着她,只好顺手给了我,长大了回忆起这件事四姐都会风趣地说怪不得她总是记不住东西,那是因为没吃记性火烧饼。如今回忆起来满满的甜味让我有无尽的遐想,细细品尝那是姐姐满满的爱啊!四姐已经上学了,没人跟我玩了,怎么办?小时候的我好像也不是怎么害羞,用现在的话说很大方。她去上学我也跟上,她进了教室,我站在门外,四姐的教室在刚进校门的左边,我踮起脚尖爬在刚能勾住的窗台上眼睁睁的看着门内的四姐和她的同学们点横竖撇捺,直挺挺的听着她们跟着老师读1+1=2, 静等下课后能和四姐和她的同学们玩耍。有一天大概是冬天了吧,我依旧跟了去,记得那时四姐的老师叫杨老师,好像我们还有亲戚关系,老师便把我叫到了教室里坐在四姐的旁边,桌子是用砖垒成的,矮矮的,老师领读了大家一会儿后让写生字。稀里哗啦的一阵大家把石板,石笔拿出来了,埋头写字。错了,呵一口气,不过也有吐唾沫的时候,换在现在那要有多脏?看着人家们在石板上一会儿功夫写了那么多,叽叽喳喳的让老师看了又看,我想上学一定很好玩吧!
终于我该上学了,依旧背着妈妈做的新书包,拿着家里最好看的板凳来到了学校。不记得那时怎么进了教室只记得我们的班主任老师是个漂亮的扎着长发的女老师,老师叫王琴,我们都很喜欢她。记得那时总听大人们说我长得和老师很像,像老师的妹妹,这让小时的我多了几分虚荣。每当下课了我们总会有事没事的去老师办公室,目的就是去和老师多说会话,再听听办公室老师夸自己几句,心里自然是美美哒。况且能给老师抱个本啦书啦都是很荣幸的事。老师有时也会和我们玩踢毽子,丢沙包的游戏,因为有老师的参与我们会比平时大喊大叫的厉害的多,特别的欢快。
过“六一”的时候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候,尤其我们这些在老师眼中是香饽饽的女孩子。老师要排节目,就把我们几个女孩叫到她家里,记得当时老师家在村子西面的坡下面,现在这坡纯粹没有了,老师在家里教我们跟着歌曲做动作,我们嘻嘻哈哈,笑声中承载着我们儿时的天真无邪。
听说老师要去邻村讲课需要用我们的数学书,老师在五十来个学生中找像样的书,可不知什么原因,我的书总是被卷起来,心想不可能让老师选上但我又巴望能选上,久久的靠在老师那里,大概老师看出了我的心事说,你的也可以吧,不过得包个书皮,我欣然答应,至现在都记得那本书我包的是白色的书皮,老师用水笔潇洒的在上面写上我的名字,那几个字看起来特别诱人,后来我总是仿写老师的字我觉得这件事有很大的影响,要不怎么说老师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呢!那一天是上午,老师要讲《卖火柴的小女孩》,问我们谁前一天读过这篇文章让讲讲课文大概内容,全班同学,只有我把手高高的举起,也只有我把故事的情节说了出来,虽然有些啰嗦,但是得到老师的赏识是很不容易的,我尝到了提前学习的甜头。
记得当时是因为重建教室来吧,当时我们的教室 就临时住在古老的寺庙内,我们坐着家里带来的小板凳,把书铺在长长的粗粗的圆柱上写字(依稀记得学校改建那可能是庙里的圆木头),就在老师讲课的时候圆木头滚来滚去,我只感觉惊讶?看着周围的同学,又看看木头……地震了,校园里有人喊了,一时间全乱了套,老师让我们挨个出,哪里顾得我们抱着书包拿着板凳直冲教室门口,平时的教室门烂的直漏风,起不上作用,这时倒好,一大堆学生拥过去也没把它挤开,我们哭喊着,大叫着,说实话我那是真不知道地震有多大危害,只听到老师说的快跑啊,就感觉天要塌了,地要陷了,直到校长集中开会时说回家告诉大人不要在大树下……一听到大树下我猛的想到我的弟弟每天在大树下坐着……便疯狂的哭着喊着往家跑让妈妈把弟弟赶紧抱到开阔的场子里,如今想想那是血浓于水的亲情,要不怎能近乎疯子?
学校要举行期末考试,过后考得好的同学胸前带着大红花敲锣打鼓在村里表彰,第一名是正真的大红花,第二名到第五名是纸做的,我是第三名只好不乐意的戴上纸做的,全村老小跟着看热闹,一路上的别扭劲到现在还能感觉得到,也许就在那时我想自己该好好学习了,后来有好几次做梦都梦到成绩总超不过那个第一名让自己好一阵压抑。还有也是一次考试,一道数学题中有个专门忽悠的数字让同学们蒙圈了,我却清晰的记得老师就在黑板的右上角强调过,不用说这道题让班里的数名佼佼者覆没了,我鹤立鸡群,老师当时很夸张的表扬了我,那感觉真美!可骄兵必败,记得又一次考试,前一天老师给我们说过一个作文题,题目是我应该这样做。老师当时一说我就在脑子里寻找剧情,准备来个一鸣惊人的材料,第二天的作文题就是这个,我把前天想好的内容大肆渲染的写了出来还不忘结尾点题,写上我就应该这样做。正当自己得意洋洋的时候,老师叫到了我,问我作文怎么写的,我很自豪的给老师讲了一遍可老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严肃的告诉我,不符合要求。自然美梦泡汤了,试卷下来了,我都不敢和大人说,可纸里包不住火,妈妈知道后用鸡毛掸子追着敲我,可我跑的快,光着脚丫跑出家门,路过的邻居看我可怜让我回家穿鞋,我搓搓脚丫说,不能回,回家还得挨打。每当想起这件事更多的是让我深深地领悟了毛主席的教导:谦虚是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
渐渐的也懂事了许多,一天早晨我和四姐刚起床,妈妈就问我们,你们说用牛皮纸写字好?还是白报纸好?(那会儿爸爸从一个朋友那里拿回来不少包书皮的牛皮纸,可白报纸得买)那还用说,肯定是白色的写下字好,可我却意识到了妈妈的意思,家里经济紧张了。于是我脱口而出,用牛皮纸好写,就这样,我用心的在牛皮纸上写开了家庭作业,每天用铅笔写作业时特别用力,生怕老师看不清。每当交上作业的时候,老师总会说:“变亲同学(我的乳名),你的这本真练眼睛啊!该换换本了啊!”听后我的心里总是酸酸的……我和四姐是体育委员也是文艺委员,每次的体育比赛和歌咏比赛,赛场上总有我们燕子一般快乐的身影,那嘹亮的喊队声,那有力的很有节奏的打拍子的样子常常博得观众的叫好,表演下来总会回味好几天,因此我们也就小有名气了。
那时的学校有个体育队我是其中一员,是我跑得快?还是我太爱运动?不知道,反正我是当时的积极分子,可也没跑下个啥!记得一次要出去跑步,体育武老师带队,学校蒸了那么多的馍馍每人几个带上,可是前天晚上老鼠糟蹋了不少,可就那样也掰掉照样拿上,现在想起来感觉那时的我们免疫力真是棒棒哒!又是一个六一节我和四姐身着同样的妈妈亲手做的还绣上了美丽的蝴蝶花的粉红色上衣和铁锈色的裤子出现在校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双胞胎,我和四姐个子差不多。“六一”这天我们俩又有节目表演,记得那天我的节目是诗朗诵,我声情并茂的朗读,在掌声中收获了快乐,这一天的高兴无法用语言表达……
(记忆中学校里打铃的是一位梁姓的老爷爷,高高的个子,但总佝偻着身子,特别随和)“铛铛铛”怎么刚上课就又打铃了,老师疾步走出教室探个究竟,我们叽叽喳喳的,脸上洋溢着笑容,整个教室真是炸开了锅,老师回来了哭笑不得的说,高年级的孩子专门把门房老爷爷的钟调快了,老爷爷看着钟表打铃,就出错了,继续上课……我想,高年级的同学们脑子真好,点子真多,这节课老师讲什么,不知道,只是听见老师用黑板擦直拍桌子,粉笔头敲了这个又敲那个。
那年村里来了个照相的,妈妈允许我们去照相,也是在那个威严的校门口,我和四姐激动极了,整理梳洗了好一阵子便飞一般的跑到校门口,我俩那个兴奋的劲就甭提了,对着镜头使劲的挤着身子,生怕那镜头里照不下自己,那张相片不知四姐还保存着不?很是后悔结婚后没有收藏起这些埋藏着美丽故事的印迹…… 渐渐长大,但骨子里的那股男孩子气未能褪去,每天上学总是早早的就来了,有时大门紧锁,看门的梁大爷不给开门,我们故意一边攀爬在铁门上,一边摇晃,那铁门发出了吱扭吱扭的响声,非得把大爷惊动出来一边数落一边开门才肯罢休。
大冬天的一个早上,大概是家里的钟表坏了吧,也许半夜梦到了迟到,还是怎么回事?只记得一骨碌坐起来后,朦胧中好像听见大人们说,还早吧?可我没有理会,穿戴好衣服就急急的往学校赶,至今还清楚的记得,一路静悄悄的,静的出奇,夜空中无数星星格外明,我糊里糊涂的来到校门口,铁将军把门,没有一点的动静,可怎么办?回家吧!不用了,可站在外头除了害怕还感觉阵阵寒意袭击而来,又想到了同学们说过的一个鬼故事,说很早以前大队庙里有个穿白大褂的披长发的女子拿着长刀,吐着舌头,追赶惊动她的人……越想越害怕,让人毛骨悚然,不敢在外面了。那就爬铁门进校园吧!三两下爬过了铁门进了校园,可教室的钥匙也不在我身上,怎么办?一不做二不休,门上有个缝隙侧着身子可以挤进去,我不知道那天我的肚子吸的有多瘪,反正是进去了,不敢开灯,一个人在黑漆漆的教室里围着铁炉子取暖,借着铁炉微弱的光看着书,不知过了多时,天亮了起来,窸窸窣窣有了行人的脚步声,才放开了胆子。说及此事我也常常自嘲自己,古有囊萤映雪读书,匡衡凿壁借光,今有我借炉读书。 穷人的孩子早顾家,初一的时候老师让写日记。记得同学们大多是买的当时很精致的小日记本,可我想家里的红旗本有不少为什么让买呢?于是别出心裁的把红旗本拦腰截断订在一起,包个皮皮,写好名字,一本很厚实的日记本大功告成,当时为自己的聪明挺自豪的,可是至今清楚的记得当时的语文老师(至于是谁也不便多说,毕竟事情过去好长时间了)把几本不是买来的本本从讲台上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还狠狠地说再用这就别交上来,我当时的心情还深有体会,无地自容来形容是最恰当不过啦,可能就是那以后吧,我没有交过日记,但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一直到现在我总会把自己心中的话记下来(对于这位老师的印象是她威严,说话毫不留情面,也是那时候的孩子和家长换作现在可能还要维权,但从她身上也学到了不少,如严格要求自己,做事认真负责)
打小就爱模仿老师黑板上的字,初中的作业本本皮上的字也总是要自己洋洋洒洒的去写,自然也招来不少的同伴羡慕让我在他们的本皮上大显身手,甚至后来在写名字时会把笔画边沿上画上树叶装饰出来,后来还骄傲地用学到的英语单词写各科的作业本,当时这一招也迷倒了一片,为此也有了许多的粉丝
不记得那是一次期中还是期末考试,考地理这科时,犯愁了,不会做,老师监的特别严,斗胆拿出书来偷看却被老师发现,走到我身旁,翻翻我的卷子用鄙夷的目光看着我,让我浑身灌满了冷气。还好老师没有当场揭穿我,但这一次之后我在上学的道路上没有再开过小差,老师那双犀利的眼神仿佛告诫我做人要诚实厚道。这给我上了很好的一课,在学习生活的道路上自己也特别痛恨那些耍小聪明的人。
不知道现在的孩子有没有孤立某个孩子的意识,那时班上就有几个讨厌的女生,天天不学习,围在一块给这个起绰号,给那个配姻缘,一天天不干好事,那时自己无论在学习还是其他方面都比较脱颖而出,这倒像是犯了错一样,她们几个聚在一块说这说那,为此事也伤过心,不过邪气终归是压不住正气的,她们红火了没几天就被老师没轻没重的数落了个底朝天。冠冕堂皇地说也许是志向不同吧,她们初中就没毕业找了个对象嫁人了。今天想想这些事都觉得好笑,小屁孩们啥都不懂还一天天瞎起哄。
我们的学校是个大学校,初中时邻村的孩子上学的都在这里,玉米高粱要成熟的时候,外村的同学们总会掰下玉米高粱的甜杆和我们一起分享,每天下午上学后靠着教室的墙壁吃着甜杆,那是一种享受,如今回忆起来都是回味无穷,无尽的甜味溢满口腔,后来自己也找了好多次这些杆总觉得没有那时的甜。
初中了每天都得上晚自习,记得初一一次周日的下午来上晚自习时,灯泡坏了,怎么办?我自告奋勇地把灯泡拧上把光明送给大家,还赚了个“假小子”的绰号。
初中最用功的是初三的时候,我真正的感觉到了学习的压力,只记得那时的书包特别重,里面的科目特别多,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本写的密密麻麻的用夹子夹着的一本厚本子,上面是几何,代数题的积累,那时的学习精神还真别说连自己都佩服,这个本子还被班内的几个学霸偷看过,都有种羡慕嫉妒恨的感觉……
初中毕业之后也回去看过几回母校,总会自觉不自觉的在那两棵高高的大树架起来的老钟旁徘徊,一种亲切感总会涌上心头,也会随手摇一摇那根长长的绳子,钟声带着回忆响了起来……再后来是高中毕业之后又重返回母校,还见那座古老的钟,依旧挂在两树之间,只是因为学校有了电铃,但是偶尔的停电会让这座钟焕发当年的活力,依旧是那样沉着,不慌不忙。平日里它如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安详地静立在那里,记忆着岁月的痕迹,又仿佛如一位母亲期待着孩子的归来……
如今再去看看我爱的校园,它已完全焕了容颜,那两棵大树已不在了,那座大钟也如同完成了使命一般悄然消失,然而,留在心中的印迹,却成了深深地怀念。
如今,再一次走在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道,偶尔间发现那一处旧景会有阵阵激动,颇有几分惊喜,几分感慨。时光飞速,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已写满了沧桑,胸腔里多了“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的惆怅。
那人那情那景,是流年中永远抹不去记忆,此时耳畔仿佛又响起了那浑厚的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