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由高中生变成大学生的暑假,阿蕤坐在由南到北的火车上,忽然很想有一个男朋友。
一个男朋友,她想,博学,长得帅,干净,温柔体贴,让所有女生喜欢的那种。
阿蕤快要十九岁了,她还不知道什么叫做恋爱。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想到这里,她突然有一点担心,担心自己不会爱上一个男孩子。
窗外的原野极快地飞走,夏日里昏昏沉沉的绿色映在玻璃窗里,单调乏味。阿蕤戴了耳机,但没有放歌,长时间的音乐使她的耳膜倦怠了。她把头靠在玻璃窗上,像忧伤的韩剧女主角一样,觉得这样的姿势更适合旅途里沉寂的意境。
也不是没有男孩子追过阿蕤。她小学一二年级的同桌,从她还是黄毛丫头的时候开始,一直明里暗里地追到初中,然后终于向她表白。然而她原本就是极听父母话的孩子,笃信不能早恋的原则。她记得,她很生硬地拒绝了那男孩子,冷漠得不留一丝情面。她自觉那段感情处理得很糟糕,倒是那男孩子,后来向她道歉讲明一切,显得比她还要成熟理智得多。
车厢里忽然吵起来,大约是午后睡着在母亲怀里的小孩子醒来了,口齿不清地四处喊着。有一只蚊子嗡嗡地飞,阿蕤挥手赶走。她觉得有一点烦恼,但仍然不露表情的靠着窗。
阿蕤不看言情小说,走在路上不和男生打招呼,和他们坐在一起的时候,局促得缩起手臂和腿不敢乱动。傻得像上个世纪的人呢,她暗自嘲笑。像是要躲避不合时宜的感情,她刻意地和男生保持很多距离。真的在某一瞬间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她吓得以为自己要成为不良少女,赶紧埋头学习。
但是不止一次,阿蕤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地希望有个男生喜欢自己。看到身边的女孩子被人爱的时候,她有一点失落。有什么好难过的呢,她自作理智地想,那是不成熟的感情。但是她又多么希望,有个不成熟的男生也在喜欢自己,那好像是证明,她也是有一点优秀的人。
但是没有。于是属于少女的一点小小虚荣心落了空。
啊,爱情。
她在心里感叹一句,然后觉得自己很好笑。
阿蕤就要去上大学了。她心里忽然少了绷得很紧的早恋防线,一下子有点不知所措。她想起闺蜜说起自己男神时的花痴表情,想象不出自己将来哪一天又是对谁暗中做这样的表情。如何在男生面前做个女生,又如何做个恋人,她心里还是一片雾气。
其实,她也有喜欢的人,手机的各个角落里是她一瞬心动的影子。但那是心动而已,非嫁不可的决心又是从哪儿来,她一概不知。
只是想有一个男朋友,在她感冒时只是说多喝水也好。没错,她有很多的爱,可是总有另一种爱,一种不受亲情羁绊的爱在她心里响着。然而那渴望又远远没有着落,阿蕤有点着急,有点兴奋。
那蚊子又飞过来,她咬紧了牙拍下它。因为她忽然明白,蚊子是要自己打的,毕竟她的男朋友还不知道在哪个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