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白觉得那一刻自己陷入了电影的里特效,时间停止住了,事物陷入了僵局,只有缓缓打开的门证明着一切是鲜活的存在。
暮白看见班上同学来不及合拢的嘴,脸上慢慢变化的表情,拿着书本僵持的手,以及老王不威而怒的脸。
为什么要迟到啊!暮白在心里咆哮了。
努力装得一脸正经,低眉顺眼的不去看老王,心里在默默地祈祷着“放过我们吧!放过我们吧。”
但是并无用处,该来的总要来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只听老王清咳了一声,拔高的声音在耳旁怒吼到:“一大清早你们三就给我一块迟到,高三学生还这么懒,既然你们那么爱迟到,那今天就给我站一天,好好清醒清醒。放了书包拿着书,给我上教室后头站着去!”
暮白低着头走向自己的座位,在心里悄悄为自己默哀3分钟,阿门。
伴随着耳旁的唏嘘声,两旁嘲笑的目光。暮白通通不去理会,假装自己什么都看不见,听不到,走到自己新换的座位――五组最后一个,再拿着书本木然的站到教室后面。
接着陈诚,陆宁远也来到了暮白的身边。
陈诚,陆宁远,暮白。三个人的身高高差远远看上去就像wifi信号一样,由高到矮,由强到弱,从教室外来看的场景,暮白不敢想象是有多么喜感。
第一节课是数学课。
小明老师在第二道铃声打响时,步履匆匆,如期而至,照例问好,同学们请坐。同时,对后面站着的人表示习以为常,无动于衷,
不过,恰好也省略了暮白此时的尴尬。
不敢想象如果第一节课就被老师点名,同学纷纷回头注视自己,暮白薄薄的面子肯定挂不住的。
老师细细的讲课,暮白在教室后面恰好可以看到所有人的位置,环顾四周,有吃早饭的,睡觉的,讲话的,听讲的,递纸条的,真是五花八门,应接不暇。
暮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座位,真是“那么近又那么远”啊,才遥遥几步的距离,却可望而不可及。
抬头看看表,八点一十三,这么早,那这一天要怎么熬啊!
旁边两个人完全自娱自乐着,多了他们俩,整个后头就嗨起来来了,气氛热烈喧嚣,窃窃私语,络绎不绝。
此刻的课堂颇有些早晨菜市场的趋势了。
暮白无奈的撇了撇嘴,不经意间偏头瞟了一眼外头,吓了一大跳,马上规矩的立正站好,又赶紧用手戳了戳陆宁远的肩膀。
陆宁远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暮白撅了撅嘴,看着窗户外头,陆宁远沿着暮白的目光看去,窗外那张怒气冲冲的脸不是老王又是谁!
陆宁远重重的咳了一声,周围的人立马反应过来,淡定的继续听讲,若无其事。
暮白一直瞟着窗外,半响,见老王生气的走了,才松了一口气。
真是学生时代的窗外有眼啊。
经过刚才这么一闹,剩下的时间里都开始战战兢兢的开始听讲,害怕老王又突然袭击,秒针一圈一圈的转,分针一步一步的挪,漫长的等待里,下课铃缓缓响起了。
暮白赶紧两步做一步的回到自己位置上,真的太累了。
回头看看他们俩,仍旧嬉皮笑脸的混在男生堆里打闹。
暮白不知道是该感叹他们站多了,习惯了,还是该感叹他们体力好,本身就男女有别呢!才区区一节课就站累了,心里真是默默的鄙视自己啊。
陈媛拿着瓶娃哈哈走了过来,边伸手边说道:“给,替你买的水,喝点吧。累不?今天还有一天呢,该说你最近倒霉呢,还是该说你最近倒霉呢!”
暮白一脸悲催的看着他,一手接水,一手扶着桌子,生气的说:“倒霉都是一阵一阵的,最近倒霉,过两天就有好事情了!”说完,又愤怒的“哼”了一声。
听到那个“哼”字,陈媛一下就咧嘴笑了,拍了拍暮白的肩膀,刚想说些什么,就被上课铃声无情的打断了。
陈媛只好冲暮白比了个“加油”的手势,暮白会意的眨眨眼,又重归“岗位”。
那两位也来了,仍旧是数学课,经过刚才的教训,守规矩多了。
暮白时不时的看着黑板,写写笔记,没有桌子,没有椅子,只能勉强用手凑活了,歪歪扭扭的字,难看极了。
讲讲听听又是一节课,听着下课救赎的铃声,暮白才是整个人都兴奋了。
刚想回到自己座位上,就听见教室后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陆宁远,暮白,陈诚,来我办公室一趟。”
不是老王还有谁!真是“惨无人道”啊,暮白快要怒吼了。
跟在他们后面一步一步挪向办公室,暮白心里真是百般不情愿。暮白可不认为老王把叫他们是好心的想要“赦免”惩罚,只可能是更糟糕的事情。
果然,结果不出所料。
老王反光的镜片,一脸严肃。暮白低头看着自己鞋尖,躲避老师的视线。
老王说:“叫你们罚站是为了让你们长记性,下次不要迟到,不是让你们在后头讲话,扰乱课堂纪律,上课给我认真听见,该做的笔记都给我做好,下课我要检查!”
暮白真是无语了,没有桌子,椅子还要做笔记,这是哪门子规矩,但是还是得一个劲的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行,你们走吧。”听到这里暮白真的想要快步离开这间办公室,但下一句立马让她呆住了。
老王又说:“暮白,你等一下。”
看着陆宁远陈诚离去的背影,成千万只草泥马在暮白心里跑过。
暮白不得不抬头看着老王。
老王语重心长地说:“暮白,知道你很少迟到,今天不管是什么原因,迟到了老师就得一视同仁的惩罚,但老师希望你站在后面不要和他们讲话,认真做好笔记知道吗?”
暮白重重的点了点头。
老王看着暮白听话的样子,挥手示意她出去。暮白只想说“什么都没有,还要做好笔记,这是见鬼了吗”。
接着是英语课,一个男老师。虽然背后议论老师不对,可是他真的教的很差,而且很不爱干净,他那衣服好像几天不换一件,于是暮白和班上的同学就给他取了一个十分非主流的外号“陈斯基”。
陈斯基的课一般都没有笔记要记,暮白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旁边两个人就更无法无天了。
班上的人都不怕陈斯基。
课还没上多久,就快翻天了。
早晨来的匆忙,没吃早饭的暮白饥肠辘辘,有些站不住了,弯腰扶着膝盖,试图放松一点。
这时,眼前飘过了一包撕开口的奥利奥,陆宁远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暮白伸手拿了一块,道了声谢谢。
趁着陈斯基背过身去写板书,暮白赶紧塞进了自己嘴里,迅速咀嚼着,不得不说,真是太巧了,饿的时候就有饼干,看来自己要转运了。
吃完以后还是有点站不住了,看看另外俩人,也已经都在后面黑板报上借力了,暮白也只好跟他们一样,找了块没字的地方靠着。
后面的吵闹声越来越大,影响到了整个课堂,陈斯基只好让同学们先读单词,大步走到后面,找到始俑者,采取妥协措施。连带着暮白一起,冲着三人说到:“我知道你们为什么罚站,这样吧,谁站的好,不讲话,我就让谁回座位。”
然而,这样的话对陆宁远和陈诚并没有什么用处,他们俩继续喧闹。暮白心里的规矩像枷锁一样牢牢控制住了自己的行为举止,安安静静。
半响,陈斯基就让暮白回了座位,暮白回头看了陆宁远陈诚一眼,陆宁远眨眨眼。
坐在自己座位上就是舒服,整个人都好了,喝口水,休息一会儿。
后面仍旧喧闹如故,陈斯基也没有办法,还有二十五分钟,暮白不知道他们俩怎样了。
回头看看,陆宁远已经热的脱掉了校服,陈诚继续和别人谈笑风生。
陆宁远一手拿着书,一手拿着校服,没有地方放置的衣服成了一个挺大的麻烦。
暮白看了眼陈斯基,趁着他背过身去的时间,小声叫着陆宁远,“陆宁远,陆宁远,陆宁远,陆宁远。”
三四声里陆宁远回过了头,暮白用手指了指陆宁远的校服,又指了指自己的抽屉,陆宁远会意的扔了过来。
一道蓝色的抛物线,暮白稳稳的接住,急忙塞进自己的屉子里,好在陈斯基还在继续写板书,没有发现。
写完了,又是读单词,查岗的也来了。
老王拉开后面最后一扇窗户,冲着陈诚和陆宁远小声指责道:“不要靠着黑板,给我好好站着。”
虽然声音不大,但也并不小,迅速吸引了同学们的目光。老王又用手指了指暮白,同学们一下都好奇看着暮白,暮白只好低头躲避探究的目光。
陈斯基急忙上前解释到:“是我让她回座位的”。�
老王“哦!”了声,就转身离开了。
同学们好奇的目光也渐渐散了,暮白想说“这都叫什么事呢”。
第四节课,终于快要放学了,上午就要熬完了,解脱了。
说完“老师好”以后,暮白真的真的站不住了,用手扯了扯陆宁远的衣服,小声询问着:“我们可不可以蹲着啊,我真的站不住了。”
陆宁远转头问了问陈诚,于是三个人就愉快的蹲着了。
陈诚把书摊在上,接着就有人递来了纸盒,再接着,就有人开始往里“扔钱”,暮白想想自己现在的样子,又看了看陆宁远,不禁就笑了。
陈诚还一脸鄙夷的看着“扔钱”的人,小声絮叨着“这也太少了吧”。
暮白笑的更厉害了。
陆宁远偏过头来跟暮白讲话,问她为什么不去和老王请假,说自己站不了呢?
暮白想想办公室里的一幕幕,还有英语课上的事情,坚决的说道:“不用,站不了我也不跟他请假。”
陆宁远有些不懂的看着她,但很快就被陈诚的“喜剧表演”吸引了目光。还好是节语文课,说说笑笑就过去了。
暮白还是写了些笔记,下课的时候把书递给了陆宁远说:“我记了点笔记,你抄抄,省的下午老王检查又骂你。”
“好。”陆宁远拿走了书。
“嗯,再见。”暮白准备走回自己的位置。
“再见。”陆宁远也接过别人递来的书包准备回家。
一会儿,班上的人三三两两的散了,暮白坐在座位上准备热饭,中午教室的阳光很好,暮白舒服的享受着。
可是,暮白突然想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下午的罚站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