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单位一个入职不到两年的小伙子辞职了,说想趁着年轻去外面的大世界闯一闯。他的离职再一次在单位掀起了不小的波澜。是啊,有的事情,自己也许想做,但没有勇气做,而别人做到了,不仅是羡慕嫉妒恨,更多的是惊讶、佩服和祝福。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
上一次的波澜更大,那也是一个外地小伙子,入职有三年,不声不响地考取了研究生,辞职深造。记得他是湖北的,长得还挺帅气,是父母一起送来单位报到的。他母亲说:他不会洗衣、做饭,不懂人情世故,请大家多多关照。果如他母亲所言,是个憨小子,简直完全不懂人情世故。下班后,小伙伴们玩牌、聚餐、侃大山,他完全不会,人家说上句,他“吭哧吭哧”,半天接不了下句,好不容易接了一句,又跑题了,倒引来一阵善意的哄笑。他脸红了,又白了,明显生气了。后来他做独行侠,常常一个人窝在宿舍,有时也听到他哼哼唧唧唱两句,有时又一边走路,一边就自顾笑了。还有两次,听说在路上遇到外乡人,说什么落难他乡,给点钱当回家路费,他还真信,一次损失六、七百。这么老套的骗局搁小学生都不信,他还就信了。所以每每同事们聊到他,无不为他的末来和人生担忧。
日子按部就班地过着。突然有一天,他和他要好的小伙伴说,他要走了,他要去读研了。这无疑是在单位扔了一个小型的炸弹:原来他并不憨,他并不简单,他独来独往有自己的打算,他一直在悄悄努力,为自己想要的人生奋斗。而我们大多数人,不过局于日子的庸常、人际的江湖、工作的应付等,混着混着,就把自己混到退休了,混老了,回过头来才发现,好像虚度了太多时光。他扔的炸弹,惊醒了不少小伙伴,听说自他走后,小伙伴们玩牌少了,聚餐也少了,单独窝在宿舍学习的多了。
而他们,我倒觉得,太像我办公桌上那株不知从何而来的野草了。有着坚韧的根、翠绿的叶、顽强的生命力,开着明艳的小黄花,装点了世界,芬芳了自己。
这是一株我不知名的野草,叶子似草莓,高不过半尺。它第一次开花是在去年小雪那天,花瓣不过半边指甲大,四瓣,明黄,薄如蝉羽。半上午盛开,到午时就收拢了,第二天那个时间又盛开。我觉得极为奇妙。
小花盆原是养观音莲的,因我浇的水太多,被养坏了。花没了,盆还在,我想着再养个啥,就这样一放,半个月过去了。偶然有一天,再看那个小花盆,竟然在干枯的土中有一点小小的绿,甚至比豆芽还要小,不定睛细看,都会忽略。是哪里来的种子呢?肯定是原来土里携带的吧?而这观音莲我也养了半年之久,那么说这无名的种子也在这黑暗的土里睡了半年之久,甚至更久,然后,它就悄悄地破了壳,发了芽。可见种子的生命力是多么坚韧。
从那以后,我定期给它浇点水,我想看看它会长成啥样子。随着日子的推移,它渐渐长高,叶子也一片片舒展开来。终于在小雪这天,绽放美丽的花朵。
后来百度得知,这种小草名为心叶黄花棯,又称午时花,锦葵科,多分布于中国台湾、福建、广西等省,常生于山坡灌丛间或路旁草丛中,可药用,用于止咳、解毒消痈等。
我想起同学烨,北漂一族,以画为生。
二十六年前,他以一个农民子弟的身份从师范院校美术系毕业,分配在家乡,自己的母校任教。不到一年,他因教育理念不同于校领导,辞职而去,背起画夹和简单的行囊,凭一张火车票,开启了重新学习之旅。
在家,他身为长子,下有弟妹正在读书。父母农民,且已年迈。按说上世纪九十年代,他端上的是铁饭碗,这一气之下就扔了,实在可惜。父母只有无奈地摇头,对邻人的嘲笑诘问不予应答。儿子喜欢画画,他们是了解了;儿子生性耿直,他们更是了若指掌。儿子以后怎么办?他们很茫然,也很担忧。
烨到杭州美术学院继续进修,拜名家为师,学英语,勤练画技。要生存,只能靠自己,他已没有退路。随着画技精进,他从学生到老师,从杭州到了北京,生存已不是问题,通过努力,他还在北京拥有了自己的一套房子,尽管不大,却温馨。他的弟妹受他的影响,完成学业后也来到北京谋求发展。可以说他这一走,既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轨迹,也改变了弟妹的人生蓝图。
然而,弟妹都先后结婚,做了爸妈,他却还是独身一人。他的终生大事也成了父母的心头大事。他仍是痴狂于画。老天终不负苦心人,他后来和一中央音乐学院毕业的女孩成佳偶,育有一子一女,算是家庭和美,事业有成了。
有一句话说得好:努力了,也许不成功,但也许成功;然而,不努力就一定不会成功。种子埋在黑暗的土地里,都懂得努力等待,汲取阳光雨露,及待有一天,发芽,开花,何况是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