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秋明沫
第二章 初识岚辰曦 回宫风波起
蓝惜沫长长舒了口气，扬手撤回了身后的道道火线，却猛地心口一痛，嗓子一甜，忍住了吐血的冲动，眉宇一蹙，还是太勉强了吗？
“慕容雪村参见三王爷！”慕容单膝跪地，毕恭毕敬，在她眼中，三皇女生来被封王爷，享尽女皇独宠，小小年纪冷血无情嗜杀狂妄，却有着常人不可企及的能力，令人生畏。
“免礼，清点受伤人数，修缮会场。”蓝惜沫冷冷甩下一句话，便走向女皇。
“儿臣拜见母皇！”蓝惜沫站在女皇面前，瞬间单膝跪道，此刻御林军通通撤去，清扫着狼藉的会场。
“沫儿，快来朕身边，让朕看看你有没有受伤？”女皇急忙起身，待她走近，便将她拉入怀中，仔细检查着。
“儿臣无碍。”蓝惜沫淡笑道，“不过这个烂尾要交给母皇了。”语罢，一个小小的身影冲过来紧紧搂住她的脖子。
“姐姐！你没事太好了！”蓝羽将头埋在她的肩窝，微微啜泣着，“都怪小羽没用，都怪小羽。”
“笨蛋，”蓝惜沫温柔地反拥着他颤抖的身体，在怀中人耳边轻语，“不许怪自己，你只是还小而已，是姐姐来迟了，有没有害怕？再哭就要被别人笑话了，不哭了，好不好？”
蓝羽松开了手探出头来，痴痴地看着蓝惜沫，却被眼前人轻轻拭去眼角的泪，动作温柔至极：“下次不要随便与人交战，若姐姐晚来一步，后果不堪设想。不哭了，乖，这次姐姐回宫陪你，好不好？”
“真的吗？”顿时悲泣被喜悦替代，那小脸上依然涕泗横流，甚是狼狈。
“呵呵……”蓝惜沫忍不住笑起来，抬手用自己的衣袖为他继续擦拭眼泪，“当然，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岚辰曦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蓝惜沫，不敢相信刚才秒杀面具人的人就是眼前这个温柔对待蓝羽的人。
难怪蓝羽一直为她争辩，不过她可以操控火，难道也是母妃说的那种人吗？
“多谢你保护小羽，本王欠你一个人情。”正思索着，却被一句冷呵打断，蓝惜沫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面前，面无表情，与刚才的温柔判若两人。
“三王爷果真冷血。”岚辰曦冷嘲一声，想起自己狼狈的那刻，不由得用力按住了胳膊上的伤口，顿时鲜血染红了金色锦袍。
下一秒，胳膊便被落入一双玉手中，抬眼望去，只见蓝惜沫面无表情地用一条红色的手帕为他包扎伤口，“没有实力就不要暴露自己也不要逞强，谁的命都是命，不珍惜的话，没有重来的机会。以后记得，你不是他们的对手，能躲就躲。”
打了个结，欲转身离去，“蓝惜沫！”岚辰曦忍不住叫住了她，左手拉着她的衣袖。
“还有事？”清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话语，令他放开了手，再也问不出后面的话。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蓝惜沫将视线转向女皇：“儿臣有些乏了，儿臣先行告退。”
说着转身，蓝羽紧随其后，紫瞳带着小白也紧紧跟上，迈出几步蓦地回眸对着岚辰曦眨了眨眼，唇角翕动。
当然会见面。
岚辰曦一惊，那个紫头发的男人会看穿人心吗？怎么会知道自己心里的想法？
一场两国皇子间的较量，随着面具人的出现而落幕，匆匆结束，女皇为安抚众臣特设晚宴，而蓝惜沫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出席，蓝羽由于蓝惜沫不去也同样未去。于是翌日，女皇便下令回宫，岚汐国使臣一道回宫，大设宴席，三日后方回岚汐。
沫夜阁里，贵妃榻上，以一腿伸直一腿屈弯的妖娆姿势侧身倚卧的紫瞳，此刻衣衫半敞，精致锁骨暴露在空气中惹人浮想联翩，纤长的手指捻起一串青葡萄，头微仰轻轻咬住一颗便细细品尝起来，似乎意犹未尽舔了舔唇，显得愈发娇艳欲滴，待人采摘。
对面盘坐在床上入定的蓝惜沫醒来，入了眼帘的便是这样一副活色生香的画面。
衣袍一拂，蓝惜沫径直下床，大步流星走到紫瞳面前，一屁股坐在贵妃榻上，一把夺过他尚未尝完的那串青葡萄，摘下一颗送进了嘴里。
“你要是生在烟花柳巷，怕是权臣甲胄都拜在你石榴裙下，你倒是可以借之扬名天下了。”见他妖娆，眼神含春，她不客气地调笑道。
被唤作青楼女子，他却也不恼，手臂一扬便搭上了她的肩，头慢慢抵在她的肩上，暗送秋波：“那你属于哪一种人？”
她冷然一笑，头微侧，空闲的手指挑起他的下巴：“无论哪种人，你的美人计都不会得逞的。”说着，起身站起，神色自若。
“总是那么妖娆，小心哪天被别人吃了，可别说我没去救你。”蓝惜沫默默走到檀木桌边坐下，斟了杯茶。
紫瞳却如变戏法般穿好了衣服，速度之快令人咋舌，慢悠悠地走到桌边坐下，手上多了把折扇，折扇轻晃，眸光潋滟：“话别说这么死啊，只要你不是尼姑，我就有办法让你心动的，就算你是尼姑，我也有办法让你还俗。”
蓝惜沫冲他翻个白眼。
也不知怎的，自从竹林里那次，她不小心看到他沐浴，然后面不改色说了声抱歉就关门走出去后，紫瞳便时不时对她上演妖娆魅惑的戏码。自称她的冷静反应是对他美男子身份的漠视，打了赌发了誓总会让她动一动心。
刚回城一天，紫瞳便时时趁她修炼入定跑来这沫夜阁，每每睁眼都是撩拨的姿势，魅惑的眼神，喷血的动作，不得不让蓝惜沫感慨多亏紫瞳不是生为女子，不然那就是红颜祸水，整个一妖孽。
“小羽可来找过我？”蓝惜沫不再理会他，问道，端起茶盏啜饮。
“来过，你在入定我便让他回去了。”紫瞳敛去了眉目间的风情，“这次的偷袭估计会让他天天去缠着慕容传他武艺了。”
“也好，遇敌可稍稍自保。”蓝惜沫放下茶盏，“那岚辰曦体内也有璃珠？”
“水璃珠。”紫瞳轻轻答道，“青丘山上对方明目张胆行动，看来他们已是急不可耐。”
“岚辰曦的暴露倒是节外生枝。”蓝惜沫冷哼一声，“不过他也救了小羽，终究是我要欠他一次。”
“你多年未回宫，此番归来，那塞外镇守边疆的大皇女也该凯旋了。”
蓝惜沫轻轻笑之：“何时？”
“明日。”
手指轻颤，蓝惜沫微愣，她没想到皇姐得知消息会如此之快，更没想到皇姐会如此心急赶回来，又蓦地想起了什么般问道：“那二皇姐呢？”
她可不会忘记宫中还存在着那位举国称赞的贤良二皇女。
这大皇女与二皇女分别是宫中四贵妃中的淑贵妃与梅贵妃所出，而她与蓝羽均是凤帝亲生，想当初立后一事更是在朝堂之上掀起了不小的风雨。
四妃乃是凤帝登基时就已入宫，其间淑贵妃与梅贵妃先后各为凤帝诞下皇女，只是凤帝迟迟未曾立后。
直到一日，凤帝从宫外归来时，带回了一名陌生男子，据说天人之姿，就在众朝臣以为凤帝要册立该男子为妃时，凤帝却宣布立其为后，朝堂哗然，后宫震惊，凤帝力排众议，方勉强立其为后，随后更是除却四妃外，遣散众妃嫔，只夜宿皇后的鸾凤殿。
未满一年，因皇后是外族男子，凤帝诞下皇女，因其出生时祥光普照，便封为朝凤唯一的三王爷，三年后又诞下唯一皇子，可惜好景不长，皇后便突然撒手人寰，至今后位一直空缺。
“几月来，二皇女修缮翰林院书库，各项功课均是被太傅夸奖，凤帝甚为满意，当年未满十五岁便被凤帝允许上朝听政。”紫瞳玩弄着手中折扇，唇角一勾，“倒是你这个无用又残暴的三王爷，除了天生神力什么也不会，只会打打杀杀的行为引得那些大臣纷纷倒戈二皇女。”
“二皇姐天生聪慧，朝臣相向，无可厚非。”蓝惜沫轻轻放下茶盏，“做个闲散王爷也不错。”
紫瞳摇了摇头，眼神颇有哀怨：“闲散也就罢了，还不近男色。”
蓝惜沫不否认地抬眸，身形一动，已是立在了紫瞳身后勾住了他的肩膀，将头轻轻靠在他耳边吐气道：“或者下次你可以去试试勾引男人，我不反对。”
紫瞳不怒反笑，顺势向后靠，倚在她怀里，“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任君处置。”
若说有人敢对他如此放肆挑逗后仍安然无恙的，天下间除了她蓝惜沫，便再无他人。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皇城灯火如昼，繁华似锦，果然热闹得紧。
西巷花街，整座皇城最有名气的青楼，当属旖旎楼。
不似普通青楼，没有楼外扑脂抹粉的男子妖娆叫喊过往客官，有的是别具一格的七层楼阁雅室，有的是色艺双绝的小生与姑娘，有的是寻不到的珍馐美酒，故而不乏达官贵人将相王侯来此消遣。
顶层阁楼内，上好玉石打造的鸾凤和鸣屏风后，一张白玉桌上满是被罩子遮住的青瓷盘，美人榻上那身着一袭绣着雅致竹纹的月白锦袍之人正手指轻点榻边，阖眸凝神。
虚掩的朱红色大门被轻轻推开，未掠过屏风便出口道：“外面热闹得很，九爷不去看看？”
男子闻言轻轻抬眸，眸光掠过眼前桌上的青瓷盘。
“近日来，不少客人点名要红袖陪夜，爷你也知道红袖的性子，向来只是卖艺不卖身，那兵部尚书的嫡女喝醉了正在三楼闹呢。”女子挑开珠帘，略过屏风，望着眼前戴着面具的男子，眼神恭敬，“这些都是一些达官贵人给爷送来的。”
语罢，纤纤玉手已是依次打开罩子，只见琳琅满目的珠宝珍玩呈现眼前，真真好一个黄金宴，男子面无表情道：“把这些东西退回去，那些老家伙是觉得旖旎楼很缺钱吗？那尚书之子直接扔出旖旎楼，宣布出去今后红袖不再接客，任由红袖自己心思，爱接待谁接待谁。”
“咱家九爷就对红袖格外偏心。”女子嗤嗤一笑，唇角上扬，“爷这次回来可是另有吩咐？”
“三王爷回城的消息如今满城尽知，准备一份厚礼送过去。”玄九卿起身顺手抚平衣角，走到窗前，居高临下。
“九爷这是要与三王爷交好？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娃娃，”魅抚弄青丝，媚态尽显，“这皇城中，当属三王爷名声最坏。”
“爷自有分寸，这三王爷并非池中物，听爷的就是。”玄九卿倚在窗前，嘴角噙笑，“那三王爷不久就会来旖旎楼，那时你便如此这般。”
魅疑惑附耳，闻言莞尔一笑道：“九爷，你可要小心玩出火来。”
玄九卿笑而不语，伸手示意魅退下，眼神越是飘向皇宫那朱红色宫墙。
三楼，走廊内，双颊微红的女子由两个生得姣好的男子搀扶着，却明显吃力，脚步晃晃悠悠。
“去，本小姐要红袖陪夜，叫红袖出来！”女子叫嚣着，推开身边的小生，踉踉跄跄就要往楼上爬去，“谁敢拦着本小姐，本小姐叫她吃不了兜着走！”
“哟，这不是尚书大人的千金吗？”正当三楼内熙熙攘攘时，楼梯传来一阵娇媚的声音。
步步生莲般缓缓下楼，眼神顾盼生光，“大小姐今儿来的可是不巧，九爷刚刚吩咐下来，日后这红袖啊，自是不再接客，除非红袖亲自点名接待客人，否则就是天王老子也别想硬闯旖旎楼见我们红袖一面，大小姐若是想春宵一刻，旖旎楼自是有倾城的美人任你挑选，倘若大小姐不愿意的话，莫怪旖旎楼的规矩不认人。”
“什么九爷？本小姐今天见不到红袖，自是不走的，”欧阳倩蹙眉叫嚣道，“快叫红袖出来，这么多破事，不就是一个人尽可妻的男人，本小姐要他是给他的面子……”
“大小姐这是喝醉了，来人！把大小姐扶到客房休息，明日通知尚书府派人来接！”魅蹙眉出声，怕是九爷听到这话，这欧阳倩便没那么容易离开了。
“放开我！怎么，嫌本小姐钱少了？”欧阳倩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狠拍楼梯扶手，“本小姐有的是钱，快叫红袖出来，你们旖旎楼别给脸不要脸！”
魅秀眉轻蹙，刚要吩咐让人直接扔她出去，却见一道白影拂过，蓦地心底一惊，不好！
果不其然，瞬时只听得一声“咔嚓”和欧阳倩杀猪般的嚎叫声，男子嫌恶地掏出手绢细细擦了擦手指，吩咐道：“将她抬到尚书府，告诉尚书大人，令千金不懂旖旎楼的规矩，玄某替她管教管教，若有下次，就不是一只手骨折的事了。”
魅长舒一口气，还好自家爷是断了那欧阳倩拿银票的那只手，没要人命。
在场众人无一上前敢言，谁不知道这九爷的名头，七年前年纪轻轻便突然在朝凤商业中崛起，创建旖旎楼，醉香楼，以及数家票号钱庄，这些年又是把势力伸到了其他国家，直逼神凤大陆三大家族的商业地位，那是连几国皇族都要忍让三分的九爷，普通人又岂敢惹了九爷？
“姐姐！”蓝羽一阵风似的跑进沫夜阁，正巧撞见蓝惜沫换下衣裳，顿时羞红了脸，愣了几秒便转过身，“对，对不起，姐姐，我不知道你要就寝了……”
蓝惜沫只觉好笑，这小子这么晚出宫跑到自己府里，自己尚且穿着亵衣，反倒是这小子先害羞了，左不过十岁的娃娃罢了。
“小羽怎么来了？”蓝惜沫走到他身前，拿掉遮住他自己眼睛的小手，温柔道。
蓝羽趁机扑到她的怀里，撒娇道：“我和姐姐一起睡，可以吗？明日大皇姐回宫，姐姐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蓝惜沫倒也没过问，为何这小子突然想要和她一起睡，想必是偷偷跑出来的，“瑶儿，去通知四皇子宫里的人，就说四皇子今晚与本王一起，明日再回宫。”
“是。”身边伺候的洛瑶应答离去，蓝惜沫抬手刮了下眼前小人的鼻子道：“下次想来，不要让白虎帮你吓唬那群宫人了，直接告诉他们就是了，不要总是偷偷一个人跑来，知道了吗？”
被一语戳破，蓝羽吐了吐舌头，“她们太啰嗦，我已经不小了，若是她们陪我来的话太引人注目。”
蓝惜沫倒也不再言语，六年前的那个四岁娃娃已经长大不少，容貌似是长开了，愈发昳丽。
两人侧卧而眠，蓝羽窝在她的怀里，像极了撒娇的猫咪，摸着怀中人柔顺的发丝，蓝惜沫只觉自己不在的这六年里，不知道这小家伙吃了多少苦。
虽是远在青丘，不过紫瞳也常带来宫里的消息，这小家伙自从她离开，便学会了韬光养晦，不知为何，那群面具人一直在打小羽的主意，紫瞳只道这与琉璃珠有关，远赴青丘也是为了修炼寻找九璃珠，以保护这小家伙罢了。
“姐姐……”
“恩？”听着怀中小家伙梦呓般的呼唤，蓝惜沫轻哼出声。
“不要离开小羽，小羽会很乖……”蓝惜沫莞尔搂紧了怀中人，或许来到这个大陆，只为弥补上一世的遗憾。
她永远记得上一世里，那个喜欢看她驯兽，会崇拜她与她撒娇的小弟，因为她的原因被绑架撕票，那张小脸上除了血还有不变的笑容，最后的呢喃只有姐姐两个字眼罢了。
她平生第一次利用兽是为了给小弟报仇，她选择了同归于尽，爆炸后漫天火光，而她也魂附朝凤三王爷身上。
蓝羽像极了她的小弟，同样善良聪敏，同样黏着她，她这次回来绝对不会允许旁人伤害小羽。
这一世，她怎么可能允许旧事重演。
“姐姐会一直陪你，陪你到会有一个人出现替我保护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