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大二,你大三。我学的会计专业,你在工民建(现在叫土木工程专业)。
我和同寝室刘玫是最好的闺蜜,你和王平是最铁的哥们。她和他是一对甜蜜的同乡恋人。
我和你本来素不相识,没有任何交集。
但刘玫和王平恋爱中的分分合合,吵吵闹闹中,你和我无意间成了“调和者”、“中间人”。
我酷爱文学和音乐,你擅长写诗和弹吉他。
初相遇在圣诞节夜。班级活动结束时已近午夜,本该回寝室好好睡一觉,却在刘玫死缠硬磨、撒娇卖萌攻势下拉去了男友寝室。
约好只呆十分钟,就回去睡觉。
你和王平在寝室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夜宵。其他男生都不在,显然是专门为我们准备的。
那时伙食很差,单调、无味无营养,吃出钢丝圈,扫帚节……也是司空见惯。
面对烤羊肉、煎饺、大碗酸奶、凉拌猪耳……我们坐下吃着,你弹吉他,王平唱着《灰姑娘》(当然是唱给刘玫的,后来你说弹吉他是为了吸引我对你的注意,你成功了),不知不觉中两小时过去了。
再起身回寝室时,已是夜里近二点。下楼已锁门,不敢影响暴脾气值班阿姨的美梦。
没别的选择,只能打转上楼继续吃。
寝室里只有我们四人,一对恋人,加几分陌生几分尴尬的你和我。
你提议玩扑克,我也没别的选择。坚持玩了一会儿,好累。困倦间,你提议我去床上睡。我果断拒绝。
初次在男寝室过夜,心里几分戒备几分郁闷还有不安。也不习惯随便在陌生人的床上躺下,即便已是深夜。
我就那样趴在桌边睡着了,助眠的是你低低的吉他声,那曲我喜欢的“水边的阿狄丽娜”。
恍惚间,感到有人给我身上披了大衣,暖和多了。
那一对恋人不知啥时候和衣而睡。
第二天很早,我就醒了,估摸着寝室门开了,悄无声息地独自下楼。
也许是那天玩得太久,也许是后半夜停了暖气,一回寝室,我就开始咳嗽,流鼻涕,浑身没劲,额头好烫。
因为大家都在睡觉,我只能缩在被窝里默默地难受。
直到刘玫回来,她打开我的床帘,小声问我啥时候回来的,我无力回话,只努力对她笑着,她触碰到我的手,吓了一跳:你的手怎么这么烫?!
说着,她就跑出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昏昏沉沉,清醒不清醒之间,头疼且烫,哭了一阵又睡过去一阵。
再次被刘玫温柔晃醒来时,我已出了几身汗。
她怀里抱着一大包药:亲爱的,药来了,都是给你买的!我把症状告诉他,他跑了很多药店。
学校在郊区,最近的药店徒步半小时以上。那时学校门口没有出租车,没有小电驴,甚至单车。
刘玫说,是你跑步买回来的,一头汗,上气不接下气。
吃了药,退了烧,整个人精神多了。
刘玫说,他好像喜欢你……问我你的情况……
我打断了她:别乱说,我有男朋友,你知道的。怎么可能呢?!
那时男朋友在湖南龙山部队,经常执行任务。
我们在书信往来中抒发彼此的想念和牵挂。
那次感冒好了以后,和你有几次接触,或吃饭或娱乐,话语间关心和好意,我都只是笑笑,不回应。
再后来,你会经常托刘玫带给我小礼物。
我都一一拒绝:玫,你知道我不可能再在学校里谈恋爱,你再这样,我就没法再跟你们玩了。
刘玫置之不理:你可以比较两个人嘛,他很优秀的,有才有貌,还弹得一手好吉他……他知道你有男朋友,可是不还没订婚嘛……
我摔门而去:不可理喻!闺蜜没得做了。
有一段时间,我和刘玫疏远了很多,每次和男友逛街回来,她都会买些吃的、喝的,胸针、发卡,丝巾给我,并说再不会撺掇我和你,只做一般朋友。
我和她才和好如初。(很多年之后,她才告诉我那些小礼物都是你买的)
转眼你要毕业了,你和刘玫男朋友来自同一个城市,也将回到故乡。
你提议聚一聚,这次我没有拒绝。送别也是祝福。
初夏的夜晚,美好而忧伤。我们四个人唱着歌,挥着手,走遍了校园角角落落。
微醺时刻,离别时分,你弹着吉他,还是克莱德曼的那首“水边的阿狄丽娜”。
我看见你眼中有泪,我只能选择看不见。
你说:喜欢还是喜欢,无关以后,如果可能,随时等你回音。
我说:你很好,只是他比你先到。做我哥吧,祝你幸福!
毕业那天,我没有送你,克制又莫名的伤感。
一个人躲在图书馆,望着校门的方向,默默祝福:一路顺风。
玫给你说了我不在寝室,可你一直望向寝室的窗口,沉默不语,情绪低落。
你托刘玫送我一盘钢琴曲磁带、一整套齐秦的CD,一封信、一枚精致的蝴蝶胸针。
几年后,同学聚会,刘玫偷偷告诉我,你还在打听我的感情和未来。
因为父母不同意,我和初恋已经分手,但我不让刘玫说实情。
过去的就让它成为一份美好充实的回忆吧。
保护我们纯真且简单的现在和未来。
彼此虔诚祝福,保留那些分不清喜欢还是好感、也不能做出回应的记忆。
多年以后,半生岁月,未联系忆常在。
秋日的美好,在风卷落叶,在天高云淡,在金桔累累,更在这美妙的音乐里。
今天再刷到这首钢琴曲,最喜欢的一首,你弹给我的。
唯美,纯净,洗涤心灵,百听不厌。
这是理查德.克林斯曼四十年前发表的巨作,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瞬四十年光阴似箭,当年风度翩翩的钢琴王子也成为了耄耋老人,令人感慨万千。
初相识你我青丝稚气,久离别已是白发暮雪。
初听正当年,再听已初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