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抽大麻的卡夫卡
我来到你的城市,却把你的名字忘了,就这样我终于跟自己与你告别。
时过经年,看到你的婚讯本想写下几句祝福的话,可就像许久不联系的朋友就连祝福都会显得有些尴尬,索性戴上耳机,《温暖》又缓缓流出,一切开始倒退,退回到了那年五月的大理。那趟迟来的绿皮火车缓缓驶入站台,我已经忘记了它的起始站,但是永远记得箭头的那端写着大理,很少有终点站是大理的火车,大多都只是途径,所以虽然它来得迟些,我还是等着。我想你是喜欢五月的,你在五月来到这个风花雪月的地方追寻你最爱的许巍。这个季节就如你一般,不冷不热,温暖正好,花已经开好,酷热却还没有来到,一切都显得那么刚好,所有的故事都开始得理所当然。
一
古城过于喧闹,我不愿走在人满为患的街上,于是告别朋友早早的回到客栈,坐在院子的躺椅上开始翻阅豆瓣,无意看见你寻洱海音乐节的票,只想看许巍的你没能买到单票,想起背包里那张多出来的门票,那日最后的压轴就是许巍。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对于那晚的一切记忆总是很清晰,被屋顶框住的天空晴朗月光明亮到洒满整个院子,进门的那株木棉还在开着,树干上攀着常春藤,远处飘来一种怦然心动的气息,那是桂花的味道,―切都让人想枕着天地便睡去。
洱河南路,我站在路牌下面,看着你走过来,你微笑着接过我的票说到,刚才的你像极了当地姑娘。从艳阳高照,落日西斜再到夜幕渐起,“一段危险的旅途结束,我要和你平静地生活……”当音乐响起,你忽然抱起我高过头顶,我看着台下人山人海,台上高虎口风琴声让我潸然泪下。曲终人散,在许巍的安可曲后人们渐渐散去,你问,明天就要走吗,我点头,不远处我看见一个中国姑娘踮起脚尖紧紧环住一个外国小伙的脖子,眼里满是别离的泪
二
没有想到来到束河的第一天会是倾盆大雨,我站在街角的小店等着客栈的姑娘来接我,我随着她打着伞踏着石板走到客栈,上石阶前抬头望了一眼,幸福里,心里笑了,朴实的名字,不像其他那般矫揉造作。没有办法出行的我,只有窝在椅子上看书,不知什么时候困了便睡去了,醒来时雨已经停了,你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我笑着,你就那样没有征兆的站在我面前,穿着一件白色的棉麻短袖和同样面料的藏青色裤子,雨后的光从你背后穿过,阴影打在你的脸上,我从躺椅上跃起抱住你,原来你是真的来了,于是我笑了。
而后的每天,天空都蓝得像水洗过般,所有美好时光随着大朵大朵的云层急速掠过,被抛在身后。那些被故事打磨得光滑的石板路,我们来回走了许多遍,那家坐在二楼可以看见远处玉龙雪山小店,以及言语不多的你把一杯青稞酒一饮而尽后仍欲言又止未说完的话……离开束河前的那晚又下起了大雨,沉默暴烈,在黑夜中肆无忌惮。
那天下午有一场考试,我依旧去了机场送你,六点的云南,太阳依旧没有西斜的打算,过于耀眼的阳光把我内心的伤感照得无处躲藏。你一遍又一遍的喃喃自语,不怕,我只是回家而已,你涌入安检的人群中,忽然转过头略带玩笑的说到“我把你打包进箱子里跟我回家去吧”,嘴角带笑,眼神真挚,于是我说了所有离别时都会说出的谎话。你走后我依旧坐在大厅等着你的飞机起飞,那么多人来人往,她们彼此不认识,认识的也在分离,到点我走出机场,我抬头飞机从头顶掠过,泪从眼角滑落。
三
秋天的天空是清澈的蓝,阳光温暖,空气凉爽,于是我来到了你的城市,它和所有城市一样, 车水马龙,相似的生活,陌生的人群,每一个擦身而过的路人身上都有着你的影子,那一瞬间,终于发现,心中所执念的种种,早在告别的那天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了,关于你的思念,遗憾,都只属于自己,曾经拥有过的回忆和纪念。我来到你的城市,却把你的名字忘了,就这样我终于跟自己与你告别。
后记:我想我是个恋旧的人,对于过去的东西总是抓住不肯放手,以至于无法去触摸未来,身上那个关于从前的背包不愿放下,越来越重,走得慢了,于是就和很多人擦身而过了。一千多个日子过去了,我仍不愿重新来到这里,有时觉得时间是残忍的,它本该让所有东西变得面目全非,却固执的保持着某些东西的原样,比如那家叫幸福里的客栈,那个拐角买银簪的小店,那家叫粗茶淡饭的小店,还有我步履轻快的穿行过的小巷⋯⋯束河的夜晚还是一如往常的安静,这个夜晚没有大雨倾斜而下,只有夜风微凉中我蜷缩在阳台的藤椅上,被屋顶框住的天上没有一颗星星,瞬间发现原来我并不如想象中强大,仅仅是一直努力过得不动声色,假装忘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