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一个周末的午后,沫沫坐在我旁边,整个人缩进沙发里,百无聊赖地翻看着朋友圈。她一边翻看,还一边配以各种评论。我和她是同学,所以她的很多评论,即便不点明主人公,我也知道她评论的是哪位朋友的动态。
在万花丛中笑的极其灿烂,身边有他相伴,彼此却尚未许以婚约,这说的必然是小丫。小丫年过三十,尚未婚嫁,和男朋友是驴友,在一次登山旅行中认识。自此,两人一起在祖国的大好山河中留下相伴相知的脚印,颇有些”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的味道。
沫沫一边啧啧赞叹,称赞小丫活得真是潇洒,一边不无担忧地表示,这样的爱情是否会长久,能否终成正果?
随着沫沫手指在屏幕上的滑动,她品评的对象也发生了变化。
结婚几年,每逢节假日,必有玫瑰相伴,花香缭绕,这说的必然是木子。木子的老公生性浪漫,很会讨女孩子的欢心。婚前,木子就是被老公的甜言蜜语和“浪漫满屋”给征服的。昨天是木子的生日,我不用看也知道,朋友圈晒的必然有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玫瑰。
沫沫一边羡慕不已,一边忍不住破口大骂,骂自己老公毫无情调,骂自己的生活里全是柴米油盐。我忍不住偷笑。那年情人节,沫沫老公陈先生学别人浪漫,在情人节当天买了一大束玫瑰。回家后,陈先生被沫沫骂的是狗血淋头,说买玫瑰的钱够家里买一个月的菜花了,硬是被沫沫逼着打折退回了花店。
感觉窗外阳光不再那么温暖,略带了点西下的凉薄,我看了看时间,下午四点钟整。我知道,再过半小时,沫沫就要起身,给我一个么么哒,然后欢天喜地地回家给老公准备晚餐。晚餐时间的朋友圈,沫沫晒的必然是自己亲手烹饪的“秀色可餐”。
果不其然,四点半之后,我看到的场景就像重演那般,毫无偏差。
02
一整个下午,品评着别人爱情的沫沫,她的爱情就是一场柴米油盐的邂逅。别管她对别人的爱情生出多少的羡慕和担忧,她自岿然不动沉浸在自己的爱情世界里。别人用脚步丈量的爱情风景,她用厨房的方寸之地,烹饪出大好河山;别人用鲜花礼物堆砌的爱情堡垒,她用舌尖的奇思妙想,铸造出铜墙铁壁。
沫沫对别人爱情的品评,没有所谓的“羡慕嫉妒恨”,也没有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虚情假意的担忧。她对每一场爱情的点评,都是基于自己爱情暗号的有感而发。二十岁出头时的沫沫,不是没遇到过浪漫满屋的爱情,也不是没有携手看风景的机会。
那年,她的一个爱慕者,筹划了一次轰动朋友圈的浪漫表白。在一个情人节,他在一个人来人往的大广场,搭建了舞台,邀请了很多朋友来见证他们的爱情,唯独把沫沫蒙在鼓里。应邀而来的“所谓的某电台”,假借采访现场朋友对于爱情的看法之名,邀请沫沫上台。沫沫登上舞台,还没来得及大谈特谈自己的爱情观,背景音乐就切换了画风。
大屏幕上播放着他们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很多照片都是他抓拍来的,正儿八经的照片倒没见到几张,很多照片沫沫自己都不曾见过。那些照片里的沫沫美极了。沫沫一时愣在那里。这时,他翩然出现,手捧玫瑰花,说了很多让女孩子脸红心跳的表白。
我们这群熟识的朋友尚且沉浸在感动和羡慕之中,更别说路过的不明真相的围观者。一时间,台下一片沸腾,人群里“在一起”的呼喊声连成一片。沫沫愣了一会儿,面带微笑,落落大方地接过玫瑰花,对着话筒说了句:“谢谢你,情人节的玫瑰花!”
熟悉沫沫的朋友,都在心里暗暗说了一声“不妙”。若是打算接受,哪有姑娘不眼圈发红、语无伦次、深情相拥?果不其然,沫沫拒绝了他。接过玫瑰花,只不过是为了不让他在人群中尴尬,下不了台。朋友们无不觉得遗憾,认为沫沫只是在寻找人生旅途中最美的那朵花、最大的那个西瓜,日后必然后悔。
03
再后来,沫沫遇到了对的那个人陈先生。陈先生用的是21世纪最老土的表白方式,却最迅速地俘获了沫沫的芳心。陈先生说:“沫沫,跟你商量一个事儿呗?做我女朋友行不?以后,我就算是卖苦力,我也会让你过得开心快乐,怎么都不会让你受苦的。”沫沫后来跟朋友们讲起陈先生的那番表白时,还面露甜蜜,可是坐在她对面的闺蜜险些把一口咖啡喷到她脸上了。
我们猜测,沫沫曾经那个大张旗鼓的表白者若是知道,败给一个“立志”卖苦力养活沫沫的竞争对手,估计会一口鲜血喷出来。据沫沫解释,这就是她想要的踏踏实实的爱情,不必有很多外在的绚烂,但是就是直达心底,无比动人。
没错,沫沫的爱情崇尚的是柴米油盐的平平淡淡和内心的踏实,陈先生的那番表白无法打动其他人,却是直达沫沫内心的接头暗号。
不管是携手看风景,还是浪漫满屋,抑或是柴米油盐,每一种都是爱情的模样。每一种相爱,都是一场对上接头暗号的邂逅。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无涯的荒芜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若暗号正确,会带来“原来是你”的皆大欢喜。若暗号不正确,换来的只是“你是谁”的茫然。
所以,何以用一种爱情否定另外一种爱情?也不必艳羡一种爱情,来遗弃另外一种爱情。天长地久也不一定是爱情最唯美的结局,瞬间花开虽只灿烂一季,却未尝不是爱情。舒婷的《致橡树》曾被作为当代爱情的典范,相互独立,而内心缠绵。然而,相互黏着,未必就不是爱情。爱情的模样千万种,而最终让你动心且坚守的也许只有一种。
有时,我们太容易听信,就容易上了别人爱情的当。若小丫听信一纸婚约是爱情最好的承诺,她会只记得住婚姻的模样,而忘记了爱情诞生时的电光火石。若木子听信柴米油盐是爱情最长久的模样,她会只记得炊烟袅袅的生生不息,而忘记了玫瑰的香气缭绕。
爱情这东西,不需要听别人说什么,也不需要用太多别人的标准来衡量相爱相守。遇到那个人,TA持着只有彼此才懂的暗号,咔嚓一声打开了你的心锁,爱情就这么自然地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