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天不怕地不怕,最怕贼和拾粪老头,他们两个本来没啥关系,是外婆硬生生给他们建立了关系!
每次,我一哭闹,外婆就压低着声音说:“不哭了,拾粪老头在外面呢,听到哪个小孩哭,就把她装进粪篓抓走了!”估计觉得常常这样说怕不灵,估计觉得拾粪老头没那么吓人,就换了样儿。每次,我一哭闹,外婆就装出一副惊慌的样子说:“别哭,再哭贼来了!会吃小孩儿的!”也许我总在晚上哭闹,很长时间以来,贼在我心中都是伴着漆黑的夜一起出来的,它也黑漆漆的,头顶长着长长的尖角,鬼鬼祟祟地在我家前面的小胡同里走。现在回想起来,倒有些像是电视剧里牛魔王年轻时的样子了!
我们家姊妹四人,我肯定是最难伺候的那一个,有次相聚一堂,提起贼和拾粪老头,他们都没有印象,想来贼和拾粪老头是专门用来对付我的!这对小时候的我影响是巨大的!
天黑了,我是不敢出门的,贼会从我的心里钻出来,在后面跟着我,慢慢地,连它的脚步声都传入了我的耳中……
有一次,到大叔家找堂妹玩儿,想起要回家时天已经黑下来,想让大人送又怕他们笑我胆小鬼,发了愁,越拖越晚越着急。最后,央求堂姐送我回去,她比我大5天,等到了我家大门口,她拉着不让我进去,说一个人回去害怕,我很理解,她肯定也是怕贼的!我又把她送回去,这样来回了好几趟,最终还是让大人笑话了一大场!其实,我们两家相距大约仅300米,拐个弯就到了,想来都是贼闹的!
那时的农村,拾粪老头很多,肩上挑着粪叉,粪叉后头挂着个粪篓吊在身后,在路上游逛,看到粪,就一下铲到粪篓里去了。那时的农村,都是牛车,马车,也有用骡子和驴拉车的,平时出远门都靠它们。我就常常坐在牛车上,悠哉悠哉的,那份惬意与闲适是坐在小汽车里体会不了的!一到农忙时节,就更要靠它们了!它们一天到晚在村里忙碌穿行,在路上排粪便自然是常有的,它们吃草,排的粪便都带着青草味儿,并不脏,且很受欢迎,一会儿功夫就被人当宝贝似的捡走了,回到庄稼地里去肥田
但是,那时的我最害怕拾粪老头了,一看到就飞快地逃回家去。读小学时,有一次在回家的路上,突然看到前面有个拾粪老头,粪篓放在地上,正在铲粪,我呼地穿过去,想快点儿逃回家。“慢点!跑那么快干嘛?摔着了!”拾粪老头冲我喊着,我吃惊地刹住脚步,诧异地看到,这个拾粪老头,居然是我的亲爷爷,但是,我还是在恐惧和诧异中跑回了家!惊魂未定地问母亲:“爷爷怎么成了拾粪老头了?”
说到这里,估计大家会同情我,特别是那些育儿专家,要引经据典地讨伐老一代人的教育方法对儿童的戕害了,然后再说一堆自认为真理的育儿经!
事实上,现在回忆起这些,心里的感觉是很温暖的,是趣味盎然的,它给我的生活增添了彩虹般的色彩和温暖的味道。现在的我,已经看不到拾粪老头了,还有些怀念起来!上次回老家小住,看到一群羊从路上过去,洒下一路羊粪,慌忙跑回家找了个食品袋,捡了半袋子羊粪球儿,准备带回上海去养花,孩子们也很起劲儿地帮我捡,哈哈,我自己也变成“拾粪老头”了!
至于贼,大了以后才发现,原来就是梁上君子啊!自然就不怕了!
记得那次刚刚发了工资,我和6个女同事去逛街,那是市中心,繁华的商业街,人特别多,大家前前后后地走着。突然,我看见一个男的,就在我前面十步开外,正用食指和中指,拉我同事腰包上的拉链。我下意识大喝一声:“干什么?”,周围的人突然停下看我,就像水流突然凝固成冰一样!那个小偷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尖刀,在手里转来转去朝我走来,周围的冰突然又融化流动起来,统统顺着路流走了!我到现在还很佩服当时的自己,我用手指一个一个地指着同来的同事,一个不拉地喊着:“某老师、某老师、某老师,……我们走!”,不要太镇定!然后,那个小偷转身走开了!
后来把这件事讲给男朋友听,想着他定会佩服我、赞美我一番!谁知道,他气得跳起来,骂我傻瓜!笨蛋!不理我了!再然后,他就把我娶回了家!
说起来,小时候的这些事情都变成了有趣又温暖的回忆,不仅没有给我留下心理阴影,还让我收获了一个脾气暴躁、专横跋扈的爱人!为了这份收获,不喜受拘束的我倒是丧失了几乎全部的自由呢!“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嗨!人世间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