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一大早送孩子去上课,出门时给夏夏打了个电话。
那头的夏夏用还没睡醒的浓重鼻音问:“什么事啊?”
我说:“起床没,一起过早吧!”
夏夏说:“那你等我穿衣服、穿袜子、刷牙……”
“少废话,快点下来,我等你。”
虽然一大早扰人清梦有那么点不厚道,但讲客气不是我和夏夏之间的画风啦!
把孩子送进了教室,夏夏便来了。两个女人见面第一句就是:“吃什么!”她说去吃牛肉粉好了,就最有名的那家牛肉粉。
到了哪里,门口没站几个人,要知道平时这里排队都要排死的。
我直说今天运气真好,夏夏拉着我说:“排队不在门口,要到里面去的。”
嚯,好久没来了,门口不显山露水,原来内里有乾坤。
两间门面打通了,排队的食客从第二个门面门口往里呈U型排队,慢慢挪到第一个门面门口煮米粉的地方。
趁夏夏去排队,我站在门口看老板怎么下米粉。
牛肉是头天就卤好了的,一口大锅里是牛骨熬出来的汤,老字号深知食客心理,把牛骨高高地堆在锅边,让人看着就眼馋,并表明自己是真材实料,不掺假。
老板娘在另一口大锅里专注地烫米粉,沸腾的水面上都漂起了一层黄橙橙的油花。
老板在旁边接过烫好了米粉,眼皮都不带抬一下,只问“荤的素的”、“要不要辣的”,待食客回答后,手势飞快地将盐、味精、卤水一干佐料,还有牛肉、牛筋等一干浇头加入碗中。
过程不过两分钟,等待却要耗时良久,
而且以武汉人的急性子,店里无一声催促和抱怨,食客们端起碗时,神情如获至宝。不是真爱,怎会有这样的耐心。
我找了两个位置坐下,夏夏端了两碗粉从排队的人群里过来,好似跋山涉水。
她买了一碗清汤素米粉,给我买了一碗牛肉的。
我生出疚愧来:“其实我在家吃过了,这么大一碗我恐怕吃不完……”
“少废话,这一碗你搞定!”夏夏一副“必须吃完”的架势。
我把糯米鸡分一半给她,默默吃起我的牛肉粉。米粉有点Q,牛肉菲薄入味,汤头是麻辣鲜香,吃着吃着身体就热了起来。
夏夏吃得很嗨:“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糯米鸡了。这米粉真不错,我的这碗素粉都很浓郁,老字号就是老字号。”
我吃的满头大汗道:“你该给我也点碗素的,牛肉的是好吃,就是太辣了。”
夏夏甩给我一个华妃的白眼,好吧,我承认我错了。
因为不想在阴冷的早晨独自等待,所以把你从温暖的被窝里拖出来。
我以美食之名诱骗你请我吃牛肉粉,还要矫情荤的没有素的好吃。娘娘我真错了!
粉吃了一半我就撑着了,夏夏还问:“要不要加点么事?”我赶紧拉住她,怕她又要冲出去买吃的。
之后我很厚颜地道别:“我要去接孩子了,你自己回家吧。”
夏夏满不在乎地回去睡回笼觉,约定下次去吃更好吃的牛肉粉。我暗自决定,下次我请你吃牛肉的,我吃素的。
武汉人请客喜欢说一句:“岔(音CHA,三声)的,一碗都是我的!”
这一个“岔的”就是舍得花金钱,舍得花时间,不计较你的各种无理要求,真的把你当朋友。
池莉在她的书里写道:
两个女人做好朋友,与男人不一样,说是朋友真不够恰当,就只能说闺蜜。
朋友还有缝隙与距离,不管多年距离是多大的缝隙,都可以忽略不计依旧还是朋友。闺蜜是如胶似漆的,但又不是男女的那一种,不在身体上与本能上,不会有私心羞惭。
就是互相要对彼此好,要互相照顾与帮助,要互相诉说与倾听,女子力气弱,要一起协力对抗内心的苦痛与纠结,还有男人带来的种种麻烦与打击。
闺蜜情谊真正有义薄云天气概,互相之间不隐藏秘密,无话不说,连她们的男人,也都是她们的话题。男人再亲,是她们的儿子、丈夫和父亲,她们自己就是一个整体没有外人。
所以我一句话,夏夏二话不说,哪怕她吃一碗素粉,也要给我点一碗牛肉粉。
哪怕我只是需要她一小段时间,她也二话不说,妆都没画,任凭头发在风中凌乱也来陪我。
哪怕我吃了最有名的牛肉粉还挑刺,她也不会有二话,叫我以后不敢在她面前嚣张。
闺蜜就是这样,在你的面前我是岔的,在我面前你也是岔的。
好吃的东西也是“岔的”码出来的。
就好像这碗牛肉粉,这么多年,屹立不倒,靠的是口碑。这个口碑就是舍得用好牛肉,舍得把客人吃做出来的。
我有牛肉粉,引得客来尝;
十里飘香过,可以慰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