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卧猫
昨天晚上,恩仔睡着以后,我照例出来读书。
之前,出来一小时左右以后,还会被他的哭声叫回去。但最近他前半夜的睡眠还算踏实,一般到我十二点回房间躺下,他都不会醒来。只是偶尔后半夜会做梦,然后翻身起来,在黑暗中找到我,“咣当”一声扑到我身上,趴在我胸前继续呼呼大睡。
我睡眠质量奇好,即使胸前扛着这么一大块肉,也依然能一觉到天亮。只是有时未免被压得时间太久,醒来会发现胳膊或腿都是麻的,或感到腰间很疲乏。
有时醒来后,会向先生吐槽两句。这是他就会说:“这不行啊,等他睡着,你要把他放下去啊。”对于这种话,我也只是听听不回答,因为不好意思承认自己睡得根本醒不过来,没有放下他的机会。
可是昨天夜里,大概是十一点半,我还在津津有味地读着季羡林先生的散文集《心安即是归处》,卧室突然传来恩仔喊妈妈的哭声。我扔下书飞奔过去,跳到床上躺下来。他扑到我怀里,问我干嘛去了,我还没回答,他的呼吸已经均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怕我再次离开,他的小手一直搭在我的脖子上,哪怕已经睡熟。我轻手轻脚把他从身上抱下来躺好,结果他几乎是立刻坐起来,然后重新扑回我身上呼呼大睡。我等了一会,再次把他抱下去,他又以同样的速度重新回来。
大概是折腾的次数多了,他有点醒了。像个擀面杖一样,在我身上上下翻滚,从头滚到脚,又从脚滚到头,最后以胳膊肘抵在我喉咙口的姿势停下来,终于消停了。我只好等他再睡熟一点,退而求其次,帮他翻滚一下,躺到我的肚子上,以解放我的喉咙。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才睡着。又不知睡了多久,又被累醒。我再次将他抱下去,他又重新扑上来,如此反复,我的腰都被压麻了。天快亮的时候,终于寻了个机会,轻轻托着他的头,然后将自己的身子悄悄挪开。总算能翻身侧睡,歇一歇我可怜的老腰了!尽管动作已经那么轻,还是被他发觉了。他立刻爬到我身上,发现我的高度不对后,小手在我身上四处摸索,摸到肩膀后用力往下压,让我躺平。我一边感到无奈,一边又觉得有点好笑,最终还是敌不过他,换回那个快把腰睡碎了的姿势,重新胸口扛小孩。
就这样斗争了一宿,直到他醒来,我都觉得自己好像根本没有休息。
他睁开眼睛,把脸凑到我的面前,手拉着我的肩膀要求道:“起来!妈妈起来!”
我翻了个身,做无谓的抵抗:“我不起来,你把我的腰都压断了,疼死了。”
他的小手在我的腰上一拍,问我:“断了吗?”
我说:“快断了。”然后我转过身,双手捧着他的小脸要求他,“你以后不要躺在我身上睡觉了行不行?我好累的你知不知道?”
他睁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望着我,十分无辜的表情对我说:“不知道啊。”
我晕!
我抓着他的手腕,逼他承诺以后睡觉不可以再躺在我身上。他先是拒绝,然后爽快地答应了。接着我再三要他保证,他却已不再理我,跑去玩他的玩具车了。
经验告诉我,他是不会信守诺言的。
他这种身上睡觉的现象已经持续挺长时间了,而且有一段时间我已经靠一个故事把它解决了。但他睡在枕头上没多久,就又重新扑到我怀里来,此后只有扑的次数和维持的时间不同。昨夜这一次,是最夸张的一次了。
育儿两年多,面对此类烦恼,我的心态已经非常佛系,几乎放弃抵抗。因为经验告诉我,抵抗没什么用。很多时候,我们费了好大劲儿去抵抗,其实到头来,很可能什么方法都没奏效,只是孩子长大了,问题就自然消失了。
比如恩仔两岁以前,每次去爷爷奶奶家后再回来,都会变得超级粘人,外出不坐婴儿车,一定要妈妈抱着。我想了很多种方法,甚至干脆和他一起坐在马路牙子上丢人现眼,我告诉他我太累抱不动了,他如果不肯坐车,我们就一直坐在马路牙子上。然后他就真的和我一起坐着,我们坐多久,取决于我愿意和他一起现眼多久。
后来我找到了规律,他这种超级粘人的情况,大概会维持半个月,半个月后就会自行消失。于是我不再烦恼,也不再费心力抵抗。每次从爷爷奶奶家回来的半个月内,在家的时候就多抱他,给他更足的安全感,外出则避免去太远的地方,以免给自己找麻烦。
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对他身上出现的很多小烦恼,都不在急于解决,而是换了一个法宝——熬!我认为,与其费尽心力各种研究原因,各种尝试办法,倒不如踏踏实实躺平,等他长大。长大了,问题就自行消失了。
而且,小孩子长大可快哩!
于是,在我第一次试图解决他躺在我身上睡觉而以失败告终后,我便躺平了。而且有时候还特别阿Q地想,孩子愿意躺在我身上睡觉的时间能有几年呢,还不是一眨眼就长大了。于是还会伸出手轻轻抚摸他熟睡的身体,一边在他的重压下沉重地呼吸,一边抬起头轻吻他的脑瓜皮。
可是半夜被压醒的无奈,和清晨醒来的酥麻疼痛也是真的很酸爽啊!也许这一次的问题就是持续得比较久吧,既然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去解决,也只好等他长大,并且是带着阿Q的精神,让自己愉快一点儿地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