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丹妮(来源:《福州大学报》)
番子叔,年轻时和现在一样,放荡不羁不管不顾。
番子叔最爱在孩子面前提起自己当年 年的老友,也时常和我们说着些不着边际的事儿。“你知道工字为什么不能出头吗?”番子叔说着比划着工字,重复着只言片语。“因为出头就变成土了吗?”我一边做着自己的手工,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越长大越了解一些番子叔的过去,心里也少了一分尊重,却在面上多了一分尊重。“孔老夫子说工人永远出不了头。”他又开始嘟囔起来,我也没听进去。“那你知道妖精的妖字怎么写吗?”说着拿起我桌上的铅笔试探性地看我,我示意草稿纸可以写。“妖字女字旁再一个什么字?”认真思索起来,我接过笔写完整。“你看这个妖字用女字旁是对女子的污蔑,你看古代都妖精是女子变的。”叔重复着说不清不楚。“可能是红颜祸水吧。”我没有抬头。“要是我和孔老夫子一起造字,那今天妖字就不是这么写了,你看一个鬼再加一个这个(夭),鬼怪才可以叫妖嘛,这个字造得不合理。”已经在草稿纸上写出一个很
像字的字 像字的字。“。“嗯 嗯。”。”我也记不清我都 我也记不清我都说了些什么 说了些什么,,也认为没有必要记清 也认为没有必要记清楚 楚。“。“有很多字…… 有很多字……””番子叔饶有兴趣,我却不冷不热:“叔,你回来这阵子会不会无聊啊,有没有出去走走?”“是啊,我等会要出去走走。”
看过番子叔年轻时候的照片,一张带着墨镜,单手撑在一辆黑色小轿车上的照片印象尤为深刻。脸上没有表情,却冷冷透着一股傲气。叔说他蝉联好几届镇里乒乓球冠军,篮球打得也很好,五十岁还能从屋檐上跳下来,朋友遍天下,不管如何发达却还十分尊重他,交情甚好,却从来没有提起嗜赌成性,没为家里攒下一分钱,让儿子背了一身债,一不顺心就打骂妻子。
过年时,大家族说要拍全家福,番子叔自告奋勇说要办,他认识一个摄影师,给他打个电话就成。两人交情很好,说好一定到。过了两天,人还没来,说是新年忙,番子叔有点儿恼了。大家在门口聊天,很快就岔开了话题。“我以前小伙子的时候,几个和我玩得好的,现在都混得很好,有钱。你卖保险,新年我可以和你一起去逛逛,推销保险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儿,又不是求人办事儿。”番子叔开始给姑姑策划起了行动。“我现在虽然老了但是他们都很尊重我,你不信?”他又转向问我。“信啊,怎么不信?”“以前我在深圳的时候……”我喜欢大家伙新年拉拉家常,晒晒太阳,不愿破坏了这一份兴致。人有时好,有时坏。“我今天在路上看见一个人蹲在路边说要买手机,一部二手苹果手机才500块钱,他说出门没钱了迫不得已卖手机。”他摆弄着手上的手机,一副捡了大便宜的样子。“我知道苹果手机起码好几千呢,我这手上的表也是好几千,在香港买的,你看看这手机。”我伸手接过手机,一上手就感觉很轻,轻轻摇晃还发出零件碰撞的声音。“百分之九十九是假的。”我淡淡地笑着,看了看叔:“应该是假的,虽然不是内行,但这手机假得太明显了。”“假的?”“应该没错。”“其实我也是看那个卖手机的可怜,没钱回家嘛。”说着还是一副无所谓,好似看透了结果,早有准备的样子,讪讪地离去。番子叔一生都在赌博,一次也不例外。
番子叔,现在和年轻的时候不一样,小心翼翼,无人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