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坠的途中,我看不到身边的尘土,因为尘土终究是属于人间的。清脆的声响把我虚弱的身躯拍在日夜线上,我把夕阳染成绯红。
我,像挣扎着在鸟笼里一般动弹不得。我是受了伤吧,很重的伤痛吧,不然这绯红何以被我压成一朵花,画作我的翅膀。
但我才意味到这地板本就是红的,所以伤痛都是错觉吧。我挣扎着站起来,面对着一个浴缸。
为什么是浴缸?我心里想。
除却浴缸,这屋内真的没什么了。在这绯红色砖铺成的古怪屋里,在那浴缸里,是一对男女,双双,笑得像小孩子。他们手拿着泥巴,我震惊了,这是与红色并不相称的颜色,我本以为,会是海的蓝色或是雪的白色。
但他们手里的,就是泥巴,就是肮脏丑陋的棕色的泥土,同时也是散发着自然味道的伟大的泥土,孕育了自然的泥土。
我看着他们,互相把泥巴涂在脸上,脸上还笑得像小孩子那样,他们的高兴,我仿佛感受到了。接着他们好像听到了什么,起身躲在门后了,他们是在策划着古老的把戏,要捉弄愚人的心智。
门开了,是个中年妇女,围着围裙。她眼中能看到的,也只有这浴缸而已;浴缸里满是泥巴,只是与地板不相称而已。她警觉地搜寻着,直到在门后找到那二人。
那二人的笑凝固了,碎了,不笑了。
接着,那二人竟转过头来看我,脸上满是恐惧。
那妇女也转向我了,她尖叫。她的嘴被拉长,我看到空间把直线变成曲线,撕破她的喉咙,时间又把红色扩散。
从此再也没有蓝色了,没有白色,甚至没有那泥土的芳香,留下的,只是绯红。
我,则继续向下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