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在北上广深里,城中村并不是一个陌生的词汇。
实习的时候,我和一个师兄租了房子在广州天河区。地铁六号线柯木塱地铁站C出口,出来便是饱醺人间烟火的城中村。
窄小拥挤的街道,百十米内开了大大小小的便利店和超市,还有那些在晨昏时分从不缺席的流动摊。
住在这里的,除了部分当地村民,更多的是像我这种在广州流离的异乡客,还有一些说着浓重外地口音,喜欢在街头扎堆喝酒的猥琐中年。
工作的日子远不比在象牙塔,再也不会发生因为起晚了就赖床不去上课,或者觉得被窝暖和就一觉睡到中午的事情了;也不会再因为遇到一点小困难就卖弄任性,发生一点矛盾就觉得室友或者某个同学是自己这辈子最恨的人。上头有老板,你不想上班干活那就卷铺盖走人;上司丢给你的文案,你不会做那就自己找模板,从头开始学,没人听你抱怨“我不会”。
大学四年里我从没想过,那些曾身处象牙塔里不以为意甚至曾一度无法原谅的人事,会在某一天回想时有了温和棱角。
所以啊,每天早上七点半顶着惺忪的双眼起床,匆匆忙忙洗漱去赶早高峰地铁。地铁站附近有很多早餐摊位,一杯豆浆两个热乎乎的肉包果腹,不过几来块钱。
城中村这种小地方里塞满了各种各样来广州打拼的人,白领、小职员、实习生等等,或着装华丽,或看起来平庸无为,每天都在为了挤一班地铁使劲浑身解数。
02.
从城中村住处到我们公司,倒两班地铁,十个站,六号线区庄站换乘五号线,算上早餐时间大概花上一个钟。
广州地铁是出了名的挤,早晚高峰人贴人。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常常莫名被人流轰出地铁,到现在即便眼前五厘米处贴了一张陌生人的脸,面对他满脸清晰无遗的痘痘,我也能不动声色一腔淡定。
十月入秋,广州的风隐隐嗅出微凉。下班走出公司大厦的时候,暮色已经堆上眼眸。
万家灯火,但没有一盏属于我。一个人带着熟悉的疲倦穿过人群和街道,涌进晚高峰的地铁里。
每晚回到城中村已经八点,出来地铁口便可以看到很多晚餐摊档。回住处的路上荡着各种饭摊的廉价的香气和白烟,摊主们在昏黄的夜灯下闪烁匆忙的背影。
早上一同挤上地铁里那些着装各异身份不同的人,此刻也带着同样无法掩饰的倦容走在回家的夜色中。他们是举手投足间生活气息很足的情侣,是挎着公包低头走路的单身男子,是踩着高跟鞋咯咯作响的单身女子。我无法辨认他们的面容,但是女孩下班后高跟鞋发出的频率,远比早上慢了好几拍,发出疲顿的声响。
兰州拉面、沙县小吃、猪脚饭、肠粉... ... 这些东西从一开始我会斟酌变换着口味品尝到如今似乎吃什么对来说已经成为不带差异的选择。晚饭似乎只是形式,尽管那对以前的我来说是重要的内容。
在沉沉夜色中走过那些熟悉又陌生的路口,穿过那些浓重的外地口音,穿过秋风漫漫,穿过巷子里飘出的家饭香,一路哼着岑宁儿的《追光者》回到住处。
那是我每天最冷静的五分钟,有时候会难免想到现在这一切的生活离当初自己的热切想象太远了:我的工作内容跟自己恋慕的文字没有多大关系、我没办法再逃课去旅行了、我开始有了舍不得买的东西。
开始认清现实、开始意识到歇在自己能力里的平凡。而我一直很怕就这样陷落在这种熟悉的,平凡的心安和疲惫里。
我的未来在哪里呢?
岁月厮磨到最后,是否有一份属于我的坚定呼应此时此刻的迷茫和努力呢?
不得而知。
03.
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已经是加班完的周六晚上。打开微信,看到同时期的实习生同事在朋友圈PO上自己刚刚收到的留学offer。
妈妈发了微信过来,最近干嘛呢?都不见人影。嗔怪的语气。
没呢,妈,我刚下班,实习生周六还要上一天班。于是下意识看了看我和妈妈上次的聊天记录,止于半个月前。
那你吃饭了没?
吃了。不过现在要帮上司把她的工作做完,她今天忙不过来,工作量有点大。我做完了自己的就帮她做,反正也没事,就帮帮她。
这样才对,那你先忙吧。
好。
然后我又打开了电脑,着手公司下个活动的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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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下期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