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微信的兴起使QQ没落,大人都换了战场,在微信简约的界面里浮沉,只有小孩子还喜欢QQ的花花绿绿和熙熙攘攘,但不能否认,企鹅是无数人的童年记忆,为一个名字想好几天,仿佛对待一个出生的婴孩。
我的QQ有许多年,一直以蜀葵的名字,静默的呆在那里。后来不怎么用,索性也懒得换。
最开始用蜀葵这个名字,是因为在昏聩的图书馆一楼翻书,看到叶细细的一篇旧文,觉得这花的名字真好听,便暗自记在心里。
叶细细,安妮宝贝这些人的书总带着少女天真幻想,以为生活就是日日焚香烹茶,五官常年平和,遇事内心有再大波澜,面上也不露分毫,久而久之,以不动声色来应万变,全然不知真正的生活琐碎惨烈的多,痴痴狂狂,不曾清楚。
你或许并不知道蜀葵这个名字。
但你或许认识它的花。
小时候,村庄里到处都是这种花,一到春夏,嫣嫣红红,热闹的很。单瓣的蜀葵长的像木槿,但没有木槿那么硬挺,花瓣很是柔弱,蝉翼一样。经常是一丛一丛的长在一起,蜀葵花株能长到2米,独株易折,便群居在一起。花朵除了有单瓣重瓣之分,花色也很多,水粉,纯白,殷红,甚至还有黄色的。
蜀葵从来不用精心养护,撒一把种子就能年年岁岁的长,只是无论什么东西,容易生长就容易有贱名。在故乡,它的俗名叫“没脸花”。
花瓣摘下来,轻轻一撕花瓣便能从中破开,利用中间的粘液可以轻松的黏在脸上,手臂上,我们常常将它黏在鼻头,然后学公鸡打鸣。又在夏日沿着胳膊贴一长排,到处学蝴蝶飞,假装自己是小仙女。爷爷奶奶从不会因为谁折了没脸花而斥责,即使是爹爹这样爱花的人,也总是笑呵呵的看我们飞来飞去。
小孩子的心性大多总含着据为己有的霸道。物质若充足,这种占有便更多体现在对自然的侵略上。
我捉了蝉,关在玻璃瓶子里,想要它只为我唱歌。
捉了特别大只的蜻蜓,装在玻璃瓶子里,插根树枝进去想让它表演“早有蜻蜓立上头”。
我知道清晨和傍晚时分的蝴蝶最好捉,他们不是被露水打湿了翅膀,就是在睡梦里。
我知道怎样用泡桐的花做花环,还能加进去一串一串洁白的洋槐。
我知道哪片草坡的野苜蓿和野菊花开的最好。
我知道怎样把野花做成泥人的装饰。
而统统这些欢愉,都成了后来不安的缘故。不愿意折花,遇到麻雀,蝴蝶,蜻蜓这些小物都会心生柔软,希望它们能一直平安,不会遇见调皮的孩子。也许是城市这些东西稀缺的原因罢。
少是珍贵的同义词。
记忆力故乡的夏天是青色的,到处都是浓浓的绿荫,树荫下连风都是青色的,各种虫子也长的膘肥体壮。每家每户没有院墙,其实早在数十年前,各家各户张罗着养狗砌墙的时候,我就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变了。
在外漂泊的人常常说要回故乡,不过是想重温小时候的记忆,想我这种在田埂上长大的人,所说的故乡,就是村庄。
但故乡早已不在,没脸花已成蜀葵。一切都珍贵的不敢再被破坏。
即使这样,我那小小的村庄也日渐衰败,原来怯生生缩在路边的青草,正摩拳擦掌准备卷土重来,原来在沟谷中开辟出来的田地也少有人再顾及。就好像,一切都准备回到最开始的模样。始于草莽,归于草莽。就好像百年孤独中,布恩迪亚和乌尔苏拉开辟出来的地方,历经数代变迁,终究重有长满青草。
不管是蜀葵,还是没脸花。
它都是它。而我们却一再腾挪,难以结束漂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