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西在拉着行李箱去车站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路上没有什么行人,两旁小店大都已经关门,只有路灯散逸着昏黄的光芒,她想,这样的环境真适合离别,嘴角却努力上翘。
阿西今年22岁了,在某研究院继续着研究生生活,生活很平淡却也让她乐在其中。她没有男朋友,从来都没有,这有些不可思议。她的研究生舍友很奇怪,但是安静的阿西却从来没有提到答案。开学半年,有几个男生曾表示出追求的意思,阿西却从不回应,久而久之,阿西成了宿舍最后一个“单身贵族”,而她本人好像乐在其中。
上了地铁,阿西对近10点的地铁上的人流量而感到惊异,无奈找个略空的地方站着,碰巧旁边是一对情侣,女生一直小声地和男生说话,时不时有压抑的笑声传出。在窗户上看到情侣神态的阿西不小心与女生对视了,她抱歉地笑了笑,垂下了眼睑。
阿西从小就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她生活在北方的一个小村落,在小学时她就不爱说话,成绩优异,是受老师喜爱的乖乖女类型。但是,阿西有一个爱好甚至连她最好的朋友都不知道—她喜欢帅气的男孩子。她在小学五年级时转去了一个新学校,在那里她遇见了一个戴眼镜的皮肤白净的少年,他叫业,那年,阿西12岁,业13岁。
阿西仍然是老师眼里的好孩子,考试名列前茅,她的座位也在第二排,而业在第四排,她某天和后桌说话一抬眼便看到了业在摆弄他的新玩具—一条木头蛇,他笑的样子很好看,又带着说不出来的玩世不恭,她默默转过身,把他的样子记在心底。之后,只要有空,她都会转身和后面的女孩子说话,其实只是偷看那个男孩子。也许她小动作很隐蔽,她的同学并没有发现她的实际目的,但是,业却知道了。他并没有和她多说一句话,可是他们对视的次数却多了起来,好似成了一个只有两个人的秘密。
小学六年级,少男少女开始在性别上划分,很多事情都在男生女生之间做一个丁卯之分,同时,也有的女生和男生开启了朦胧的感情世界,他们开始写情书,他们会在对方出现的地方搞恶作剧,这种种都归类于“早恋”。阿西在六年级早恋盛行时决定,她不会再看业了。因为业有了正牌女朋友,那个女生还是她身边的朋友。她认为这很简单,只不过是上课时更认真一些,下课时也不再转身就可以了。她只是喜欢看她觉得舒服的人,但她本身却不想恋爱。她的家庭不允许她早恋,这种观念时刻约束着她自己,她从不认为她喜欢业,所以游戏该截止时她不会留恋。
可结果并不如意。阿西发现,她和业的交集在他有意的参与下变得密集起来。他因为太影响他人学习被调到前排的单人桌,和她距离不远。偶尔她上课时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开始她回望过去时业会对她笑,这让她奇怪但也没过多理会。直到后来他发现她不再看他时,她再接触他眼神时总会感觉到疑惑与受伤。阿西忽然就不知所措了,她们并没有言语交集,她不明白业的眼神里会有责怪。
阿西开始选择逃避。她除了听课外不会乱看,尤其是业的方向。她虽然觉得自己没错,但在看他时总会有心虚感,她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愿意告诉别人,所以她想学鸵鸟,把自己埋起来不去关注外界。然而现实并不会有变化。他仍然会在不经意打扰她。偶尔在她的课桌上出现的木蛇,课间突然陷在脸上的灯束,和他女朋友一起玩耍时不经意他刻意地注视,这些都让她不知道怎么应对。阿西很迷茫,也很不解,为什么他有女朋友了还想和她有瓜葛?阿西也知道他还喜欢其他的女孩,所以她并不想继续游戏。从六年级下学期,阿西对业的各种行为都不做反应,她本来就是偏冷淡内向的女孩子,虽然有人曾写过热情洋溢的情书,但她从未打开,很多人都相信阿西不会早恋,阿西也这么认为。
时光匆匆而过,阿西以优异的成绩升入县里最好的初中,而业却勉强进入一所普通中学,他们的生活交集更少。阿西偶尔会从他前任女朋友,也就是她的朋友口中听到他的消息,知道他爱打架,受到很多女生喜欢,她通常会不发一言,听那个姑娘讲述她要追回他的决心。偶尔在心情糟糕时,想到业的眼神,她在庆幸自己决定没错时,也会觉得愧疚。阿西有时会路过业家门口,甚至有一次被业的堂弟叫住,问到无关紧要的事情,但他没有出来。她也没有在意,静静地说完自己的做法后,转身离开。
阿西在初中时,隔壁班有个男生很像业,不对,只有她觉得他像业,她偶尔想起业时会向外面的男生望去,然后发呆。她不知道为什么前几天晚上做梦会梦到业,梦到业拿着一束玫瑰花送给她的朋友,而在他转身后又送给她一束百合花。她看着业,看着那个拿着玫瑰花笑着灿烂的女生,笑了起来,她好像明白了,也懂他的意思了。阿西没有拒绝他的花,她没说话,笑着后退,转身离开,没有留恋与挽留。等她回神,碰到了一个疑惑的眼神,她仿佛回到她偷看业被发现时,下意识地微微一笑。转身坐好,不再看那个像业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