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沪上降温。秋风萧瑟,吹落了满枝浓密的桂花,金黄满地,落叶纷纷,簌簌而下。一丝肃杀在心中升腾,秋意浓了。
秋风起时,我又惦记起了柿子桥畔的两棵柿子树。这时节,该是枝头金黄,果实累累,正待农人收摘了吧?
柿子桥与我,还真有些缘分。
我们2009年搬到沪郊的这个小镇上居住,主要是为了我上班方便些,当然也和上海的房价有关。我是个喜欢安静的人,小镇的日子,恰好与我的心境契合。时常和同事们开玩笑,说我一进城就晕楼。
我们的小区,隔着马路,便是乡间。刚刚搬来不久,为了出行和买菜方便,老刘便买了电瓶车,于是,平常的日子里,电驴子(老刘把电瓶车叫电驴子)出行,便成了我俩在小镇上主要的游玩项目。
周边的村村寨寨,凡是电驴子能到的,我们几乎走遍。
与柿子桥的邂逅,是刚来小镇不久。买了电驴子,出行半径明显加长,没课的日子,家里收拾停当,我俩便开着电驴子在南上海这小镇周边四处闲逛。
出小区东门,往北行,便是农田和村舍。我们最爱用这个词形容江南的乡村,那就是“小桥流水人家”。这几个字,给人恬淡宁静优美的感觉。金秋时节,坐在老刘电驴子后面,清风徐来,掠过金黄的稻田,穿过一村又一村,一座座新旧错落,具有典型江南风貌的农舍呈现在眼前。屋前的小狗懒洋洋地晒着太阳,藤椅上坐着的老翁老妪,悠闲地拉着家长,小鸡则绕着他们身边觅食。看到我们这两个陌生人,小狗会汪汪叫两声,老人们则会抬头看上两眼,之后,便依旧是他们的日子。
记得那是刚来小镇不久的秋日,我们漫无目的地开着电驴子穿行在那如画的村庄中。前面是一座小桥,桥下是一条小河,河岸上是几户农民住的二层小楼。桥头,一左一右,两颗柿子树。树上结满了柿子,柿子已经红透,枝头的叶子已渐枯黄,柿子的火红则更加鲜明。远远地我被桥头火红的柿子吸引,要老刘赶紧停下,我要看这小桥流水人家,我要捏一下那火红的柿子,我要在桥头伫立沉思,我要看农人的生活……
老刘停了车,我下来,站在桥上,看那挂满枝头的红柿子,在秋日的阳光下灿烂着,见那农人在汲水浇灌,青菜绿油油,河水静静流。桥上的我,融化了,天地间仿佛只有我自己,心空灵,付与自然。
近前,仔细看,两颗柿子树品种不一样,一颗结的是圆圆的柿子,一颗结的是扁扁的柿子。但都已火红,金灿灿地挂满枝头。
在桥上伫立良久,放空了心灵,吐出了浊气。对老刘说,我们给这个小桥命个名吧,思忖一下,我说就叫它柿子桥吧。从此,那座与两颗柿子树相伴的小桥,便被我们称为“柿子桥”。
小镇上住了八个寒暑,春夏秋冬,柿子桥的风景我们都没有错过。
春天,油菜花开过了,桃花开了,梨花开了,柿子桥畔的柿子树也开花了。每隔三五天,我们都会到桥上去看柿子树,眼见着“花褪残红青杏小”,青涩的柿子在花包里露出了青涩的脸,于是我们开始盼望,盼望青涩褪去,成熟挂满枝头。
夏日里,我们会去柿子桥头乘凉,骄阳似火的时候,来到柿子桥头,走进柿子树的阴凉中,再吹着水面徐徐的微风,顿觉凉爽。
最喜的当是秋天了,枝头火红的柿子,招呼着我,成熟饱满的秋季,让人心旷神怡。
我们曾经偷偷地摘过一个柿子,趁农人不在,小狗睡着,摘了柿子,骑车便跑。我们有钱买柿子,但我们买不到柿子桥上那颗树上的柿子。偷柿子的心情,好复杂啊,有惊喜,有满足,有忐忑,有惶恐……我知道如果与农人说明,他们会让我们摘的,但那样就没有了“偷”的乐趣。
冬天则是萧瑟的,但我们也会在冬季里去柿子桥头,呼唤下一个春天。
又是深秋时节,柿子桥头的柿子,一定又是火红一片,缀满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