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此文:唠叨了一些行在路上的小事,表达了一些骑游爱好者的态度和思考,画了一张手绘骑行线路供客官观瞻,表达对各位队友的感谢以及对表妹的赞许,等等……
缘起
小长假在漫长的工作日里让人尤为珍惜,所以即使挤破马路也依然有千军万马前赴后继,而我也开始酝酿这次骑行计划。
“有没有人计划五一去骑车的?”
随着我在群里一条简单的发问,感觉到有几个人开始跃跃欲试。
经过几天的思考之后,我放弃了“十渡-红井路”的骑行计划,改为大家意见更加一致的“古北水镇”。并最终确定了七人的队伍(名字均为化名):我、小慧(我的表妹)、善良、工凡、叹号、木子、小胖。
古北水镇是依托司马台长城仿照乌镇修建的北方水镇,要说真正的文化古意不见得有多少,但是独具匠心的古镇夜景却获得了颇多的好评。不得不承认,还是名字起的最好,自带“古”的意味,又有北方水镇这种独特的宣传因素。
集合出发
为了抵抗更多的不确定性,我们决定把集合时间尽量提前,这意味着距离最远的那个人几乎在天亮的时候就要出发,而这个人是我的表妹——小慧。
为了在早八点半之前赶到枯柳树环岛集合,表妹不到六点就出发了。我想到如果表妹休息不好,我更加担心入门不久的她能不能坚持骑行两天,后来的事实证明我的担心还是多余了些。
虽然我已经料想到出发时间一定会适当推迟,还是没有想到正式出发的时间已经过了九点。此时早已日上三竿,晴朗的天空中除了几道航迹线,看不到一点云量,惨白的太阳像是火球一样炙烤着大地。
先是沿G101国道一路向北。如此晴朗的天气再加上不停吹拂的轻风,国道两旁的杨树便肆意飘扬着漫天的杨絮,好像下雪一样。
然而这看似美景的一幕,却令人难以感觉一丝舒适。白花花轻飘飘的杨絮在风的帮助下,随着我们骑行的呼吸节奏钻到鼻孔里,嘴巴里,挂在睫毛上……
我们想起来一个段子:
“千万不要把它们吃下去,会在肚子里长出柳树的!”
“不要喝水就好了啊,渴死它!”
“所以,最后是要讨论谁先渴死的问题……”
真正的骑士敢于面对烈日骄阳,敢于呼吸充满杨絮的空气,敢于骑上没有尽头的公路……
没有尽头
于是,过牛栏山镇之后,我们迎来了此行最枯燥的一段公路——右堤路。
这条路是潮白河西侧河堤上的一条柏油公路,路上的车辆很少,路边的景观如同不停的复制,两侧没有村庄和人家,公路笔直而没有弯道,更没有岔路口和红绿灯。一眼望不到尽头,一眼看不清来路。短短的20公里却让我们觉得这条路好像可以让人骑到绝望,骑到怀疑人生,却骑不到尽头。
这一幕让我想起十八岁那年的第一次骑行,那时候还没有电子地图,在子牙新河那坑坑洼洼的北大堤上我们经历了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绝望。
此时已经临近中午,太阳越升越高,气温也水涨船高。轻轻的东北风没有带给我们强烈的逆风骑行的感觉,却送来了源源不断的热浪。而且路边的树只有一人高,又稀稀拉拉的,一不能遮阴,二不能挡风,只是树与树之间稀松的空当把热浪割裂成一股一股的,让人更分明地感受到了凉与热的交替。
本想抓住春天的尾巴来一次爽快的骑行,却不小心赶上了有气象记录的66年以来最热的四月。
午休再出发
虽然大家口渴难耐,但是精力充沛,队伍并没有拉开太远,不到十二点顺利抵达密云城区。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小馆,却碰到一个对过路客的相当冷漠的老板。
一顿午饭吃了一个半小时,一边玩笑一边等待,用叹号的话说——吃法也是为了休息。嗯,今天很到位。
不过,在如此天气下,相对于一顿午餐来说,还是叹号的雪糕更像是雪中送炭。这是我今年吃到的第一支雪糕,夏天的大门叩响了。
饭后,大家又各自补充了一些水,出城之后便沿G101国道一路向北,直奔古北水镇。密云到古北水镇的路终于开始有了一些起伏,但是没有很困难的陡坡长坡,在山区里算是很容易的一段路。
大家虽有先后,却没有人明显掉队,不得不说的是表妹小慧经过近来几次骑行的练习,进步很明显。她后来跟我说,爬一段长上坡的时候,也真的想过放弃,但是休息了一下,还是重新骑上了车。
其实,真正的长途骑游过程中多半会有放弃的念头,而战胜放弃的念头才是骑行的意义所在之一,也是一位骑士该有的成长。
最后的坚持
最令人无奈的是天上的云量依然稀少,午后的太阳更加毒辣,气温也升到了顶点。我们在这条路上几乎一看见超市就要停下来买水,然而喝完却依然口干舌燥。
昨晚没有好好休息的工凡,本来只是在路边一棵松树下等大家,却差点直接睡着了。见这棵树下的阴凉不错,我索性拿出防潮垫,招呼了大家一起好好休息。小胖也给大家分了苹果,躲开烈日,舒展筋骨,这十几分钟显得相当难得。
不过,话还要说回来,骑行前一天充足的休息还是相当重要的,睡眠不足绝对影响骑行表现,甚至让人心生退意。
抵达
日头逐渐西斜,空气也稍稍降温,当沿着京沈路G101国道骑到113公里的里程碑的时候,就该转向马北路,距离景区也只有不到十公里了。
最后马北路上的几公里要分别路过一个自然村,两个新建的度假村,看起来三个村子的生意都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样子。
越靠近景区越是拥堵,我们只好下了马路,在并不宽敞的路肩上艰难穿行。随之变化还有我们的情绪,由抵达的兴奋逐渐转变为对人山人海的懊恼以及对此行乐趣的怀疑。
来到景区门口之后,善良、木子和小胖决定先折回去找住宿,剩下我们四人在路边休息,商议着进入景区露营的可能性。
此时,坐在马路边上我们显得有点落魄,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和忙碌的保安,我心里经历了一个有趣的变化:
如果总是想到别人会认为这样的你是个SB的话,就会觉得羞愧没面子;但是如果想到这只是一种焦点效应的话(总以为自己受到很多关注),就会发现所谓洒脱就是一种摆脱无关评价的自由。
当你的行为更加自在,表情更加放松,这种自信的能量反而会影响别人的眼光,就像你也会觉得目光坚毅的流浪汉比猥琐的拾荒者,更加有气场。
景区游的小插曲
再次与善良汇合的时候,我才知道木子和小胖不打算进景区了。我们剩下五人在存车处锁好自行车之后,准备带着一丝侥幸拿着帐篷闯安检。
当然,我们排过了长长的队伍,从黄昏排到天黑,终于成功地被安检人员拦了下来:“注意点,你那边有几个帐篷过去了……又有一个……”。虽然我没有看清他的脸,但是我能想象到他双眼放光的眼神。
帐篷都没有伪装一下,我们的目的大概真如司马昭之心吧,只好寄存了帐篷,“净身”进入景区。计划失败的我们多少还是有些懊恼和无奈,只是随着拥挤的人流在景区里随意溜达,逛了两三个小时,三分之一看后脑勺,三分之一找队友,三分之一看看灯光。
但是,即使再怎么不尽如人意,除了几句吐槽之外,大家并没有怨天尤人或者悔恨当初。我想,这不仅仅是一种对自己的选择负责到底的态度,更是体会一种变换思考角度,乐在途中的骑行者乐趣。
景区设施不错,错综复杂的巷子和穿梭的水流,倒也仿建得十分相像。大家一致认为,最值回票价的是在山顶教堂处俯瞰水镇夜景的景儿。
细想想能实现这个角度又有如此壮观夜景的古城镇也确实没有几个,虽然是人工景观,但是它的画面美依然不可否认。至于文化内涵方面的美或许也有,但确实有点过于牵强了。总之,古北水镇算是现代度假景区,却不能算是传统文化景区。
不得不说,工凡背了一路的相机也终于派上了用场,以下图片由工凡供图。
计划重议
大约晚十点左右,大家看得兴味索然,也该打道回府了。
大概也是因为兴味过于索然,而且此行的目的业已达成,大家心生退意。善良更是“看破旅行”,因临时和朋友有约,第一个表示要提前原路返回;工凡困顿不堪又心无挂碍,第二个提出回家休息;表妹和叹号见大部队的风向已改,也就随之放弃了接下来的密云水库之行。
想到此行本身就是一个不完美的计划,我有点惭愧;也有时候,我会为自己的固执和狂妄感到尴尬。但是,即使只剩下我一个人,我还是选择了听从内心,坚持原计划:露营和前行。
当然,做出回京决定的同时,叹号和工凡也就放弃了露营,同善良一起住店。又见表妹对露营怀有强烈的好奇心又有点犹豫,我便建议她尝试一下,于是借了叹号的帐篷,我们五人兵分两路。
再出发
第二天天一亮我便醒来,路边的车辆稀稀拉拉的,周围显得还很安静。
于是拿出日记本,写了写昨天的经历。写完之后,我完全没有了睡意,起身像往常一样晨跑五公里,算是为今天的骑行热热身。配速还能保持在五分左右,似乎说明身体状态还算不错。
收拾停当,木子和小胖发来消息说因事先走一步,“路上小心”我回应道,毕竟应变是骑行要务。而剩下的我们五个人再次集合出发的时间又是九点了。
去往密云水库之前,我和大部队大约同行十几公里,一路上顺风顺水,过了太师屯镇,我很快找到了通往水库南线的路口。
在路口和大家告别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了一点分别的失落感,甚至还有一点脱离队伍的愧疚。但终究是各自的心意已决,“到家之后给个信儿”“路上小心啊”“那就走吧?”“再见!”……
水库环线
转向水库方向之后,“路”风突变——没有了尘土飞扬,视野一下子清澈起来;车流稀少没有重卡,耳根子也清静了下来。这条路大概刚修不久,还看得出黝黑的柏油路本色,路旁的树却不是新种下的,十分高大挺拔,真是难得的山林公路。
相对国道来说,这条路起伏甚多,变化也更快,感受着这样乐章般的道路节奏,可以快意地玩起一人一车一路的游戏,有趣的很。但是如果要尽快回京的话,自然还是首选国道,而且水库的潮河主坝是有道闸管控的,并非随意通行(大概我的运气比较好吧)。
随着水库南线的延伸,我越来越靠近水库,看到宽阔的水库真容,真心觉得不枉此行了。数道水坝蓄起了这样一个大大的水库,却巧妙地藏匿在葱葱的山峦之间,水岸随之蜿蜒绵延。
远看水库的表面似乎在烈日的灼烧下蒸腾起一层薄雾,显得烟波浩渺,它的宽阔又让人心情平静。目之所及只有三种颜色,春末特有的茂密而新鲜的绿色,清澈水泊微微反射出的浅蓝色,云雾笼罩的苍天折射的灰白色。
每每心情舒畅,我就喜欢贴近大地,这次便直接躺在了一处堤坝上,暖烘烘的阳光也让人觉得舒服。偶有几个路人得知我是一个人骑行的时候,便会问我:“一个人骑车不无聊啊?”我只是笑着说:“还好吧。”
其实,我觉得不管是个人还是团队都各有各的玩法,只有选择,并无优劣,关键在于体会当下的乐趣。
返程
虽然,水库南线一行满足了我很多美好的想象,但是发现密云水库作为水源保护地,是禁止露营的。沿途全线都拉起了防护网,禁止牌上醒目的写有“野营”二字,大意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因露营计划不能实施,犹豫了一段时间之后,我也决定返京。抵达溪翁庄镇,我解决了午饭,又补充了几瓶水,卯足了马力沿着最近的路线回京。
未曾想到也令人绝望的是,从山间来到平地之后,我忽然感觉到风力变大了,而向南骑行又是正经的逆风。这样的风力不只是让骑在平缓的马路上感觉像是爬坡,更是加快了水分的流失,即使身体不缺水,依然感觉口干舌燥,毫无办法。
密云区京沈路的两旁是一排排风力发电的路灯,轻巧的扇叶在风中拼命的旋转,“嗡嗡”的声音似乎是强风的代言词。
因为刚用过午饭的我没有休息就直接上路了,出发不到一个小时,一阵强烈的困意毫无征兆地袭来。双眼迷离的我直到出密云城区的时候,才重新唤醒自己。
出城之后又来到那条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右堤路,没有队友相互追逐,没有起伏可以嬉戏,没有路口需要停顿,车辆比来时更稀少。一人一车一路,似乎就是一个点和一条线的关系。
虽然枯燥,却并不无聊,我什么都会想。因为我也只能和自己的大脑游戏,可惜的是我却控制不住它想什么,或许是思考炎热和逆风,或许是思考困顿和口渴,或许是思考队友和回家,唯独不想看距离,唯独不想休息。
这期间发生了一个神奇的事情:我骑到半路的时候猛然发现前胎上扎了一颗图钉却没有漏气,一直到牛栏山镇,车轮被减速带硌了一下,车胎才突然放了气。
花了十几分钟换掉内胎之后,继续全力前进,杨絮已经飘尽,烈日依然当空。回到集合点——枯柳树环岛——的时候大概是四点钟左右。
烈日炙烤着的公路,在哈哈镜的镜面一般的路面折射光的影响下,我曾数次感觉到自己似乎看到了前面的队友,但是最终还是差了一步。
虽然即使追上也没有什么意义,但是还是会觉得有点遗憾。最后回家的十几公里速度慢了很多,不到五点钟到了家。我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后来,大家也纷纷互道平安,宣告结束。
行思
但是,虽然此行结束了,我却有一个队友的问题没有想明白:人既然可以在冰镇西瓜加WiFi畅通中寻找快感,为什么还要在艰苦卓绝的骑行或者旅行途中寻找满足呢?难道快感真的区分有意义的和无意义的吗?
延伸来看,往往长期在路上的人,都会有那么一刻突然想到回家,不再旅行,新鲜感开始重复,此时最重要的东西反而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包括自我的觉知和真实的感情。
骑行是不是也是这样,有那么一刻会抵达终点呢?我现在还没有答案,但是我知道我现在依然想骑,当我想骑的时候依然会推车出门。
我不打算去想象那一刻的到来,如果那一刻会来,那么我会去做当下想做的事情,静候她。
生活总有困惑是好事,所以亲历和阅读才有了意义,有些事绝不是想出来的。
最后的附言:如果你看到了最后,并且也想要试一下,更同意我们的骑游态度,欢迎加入我们(微信:yanchen7719),十一骑行计划酝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