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峰:最悲情的大英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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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的小说中,我最喜欢的是《天龙八部》,金庸的武侠世界里,我最喜欢的人物是乔峰。

这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来自于97版电视剧《天龙八部》,每次自带背景音乐的乔帮主一登场,打出超炫的降龙十八掌,简直热血沸腾啊。那时我觉得,乔峰就是必胜的化身,天下第一,完美的大英雄。其实小时候接触到武侠,都是源于电视剧。

大概是高三的时候,才读到了原著小说。在敬佩大英雄豪气干云的同时,也为他的悲剧遭遇扼腕叹息。


1  酒逢知己 千杯不醉


金庸小说里的主角,都有一个成长的过程。所有的男主角们都是在不断地走上坡路,各种奇遇,得到巨宝和武功,收获美好的爱情,最后的终点是登临绝顶成为一个大英雄。

可是,乔峰一出场,就已经冠绝天下的响当当的大英雄。他的武功,地位,声望,令天下英雄叹服。

段誉眼里的乔峰,是一个凛然大汉,像是燕赵慷慨悲歌之士,颇有风霜之色,顾盼之际,极有威势。

若非段誉诚实坦荡地说出自己的种种遭遇,若非乔峰真正的慷慨豪迈,也不可能两人一见面就结为异性兄弟。

酒,是两个迥然不同性格的人结识的重要媒介。乔峰好酒,段誉借酒消愁,然后斗酒、比脚力、结拜。以酒会有,酒逢知己,千杯也难尽兴,这是非凡之人的倾盖如故。

乔峰一出现就以豪饮先声夺人,其次是他的绝世武功,同样豪气逼人,然后是他的机智果敢,面对丐帮的叛乱,迅速扭转乾坤,最重要的是他的仁义大度和侠气本色,尽现无疑。



2  杏子林中 英雄往昔


乔峰机智勇敢地化解了帮内一场针对自己的叛乱。在自流鲜血替长老们受罚的同时,我们得以知晓乔峰为丐帮为大宋立下的赫赫之功,三道难题,七大功劳,得以继承帮主之位。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是一场有预谋有更大阴谋的叛乱。智光大师的出现,乔峰命运悲剧的帷幕正式拉开。谁也没想到,领导丐帮及整个中原武林抗辽报宋的英雄领袖,居然“非我族类”,是一个契丹人。

三十年前,雁门关外,乱石堆前,那场惊心动魄的恶战被讲述的格外精彩,也同样教人害怕、胆战心惊。一场纯粹的无妄之灾,不仅改变了当时那个婴儿的命运,而且再一次彻底改变了乔峰的人生。

这样一场大转折,无异于一场晴天霹雳,重重地砸在了乔峰的心头。


3  英雄一怒 只为红颜


杏子林巨变之后,乔峰的经历,是一连串不折不扣的噩梦。

赶回家中,乔三槐夫妇惨死家中,而他刚好脱不了嫌疑,被冤枉。

来到少林,授业恩师玄苦大师被人杀害,又一次被冤枉。

乔峰就这样莫名奇妙的落入了噩运的陷进之中,背负杀父杀母弑师的大恶罪名。

然而阿朱的出现,巧妙地追随者乔峰的足迹,追寻他的生平。一个粗犷的大汉,也有柔情的一面,也有难以忘怀的幸福童年,也会为一个女子温柔地讲故事。我们也进一步了解,他可以受苦受难,却无法忍受无端冤枉。

聚贤庄一回,是我很爱看的一段,每一回都热血沸腾,仿佛自己亲临现场一般。乔峰明知是要专门对付他的,虽万千人仍要前往,原因只不过是救阿朱——一个与他没什么关系、一个与他萍水相逢之人、一个低下的婢女的性命。救人救到底,这就是他的英雄气概、侠义仁爱。

在这场杀戮中,与其说他是一个正常的人,不如说他是一匹受伤的狼。一碗断义酒,断了兄弟情,断了回头路;一套掌法,一声长啸,不屈服于命运。

实际上,这场血战自始至终都是由汉人挑起的,所谓的群雄,只不过一群狗熊罢了,人云亦云,是非不明,道貌岸然,对待他们昔日的大英雄,哪有什么情义侠义可言。硬拉着家仇国恨的旗帜,做着忘恩负义的勾当,如此胡汉颠倒,教人痛心寒心。

所谓英雄,却做着群起攻之、持强凌弱、偷袭威胁的卑鄙行径,竟要用一个弱女子的性命相要挟,哪有一点侠义之士的模样,不过是自诩为正派的伪君子罢了。乔峰为求自保不得已大开杀戒,英雄震怒,只为红颜,只为知己。这顶天立地的七尺男儿,才是真豪杰、大英雄。

汉人如何?契丹人又如何?汉人中也有该杀之人,契丹人之中也有仁义之士。


4  思君黯然 倾英雄泪


雁门关外,乔峰再一次遇到阿朱。

在乔峰面临身份抉择的最为痛苦与孤独的时刻,身边有一个聪明伶俐又情深意长的阿朱。也只有阿朱的深情,才能帮助他宽解心境、重新振作。可是重新振作的他,有了一个新的目标:为父母报仇。

千里追寻的复仇之路,总是云里雾里,不断地走入更深的陷阱和心魔之中。证实了契丹人的身份后,他的满怀愤激、满腔怨念挥之不去,终于在阿朱言笑晏晏的妙语解颐、深情款款地表白中烟消云散了,对她许下塞外隐居打猎牧羊的爱情盟约。

“我不是说‘放羊’么?你打猎,我便放羊。”
“便跟著你杀人放火、打家劫舍,也不后悔。跟著你吃尽千般苦楚、万种熬煎,也是欢欢喜喜。”
萧峰哈哈大笑,道:“是了,从今而后,萧某不再是孤孤单单、给人轻贱鄙视的胡虏种,这世上至少有一个人……有一个人……”
阿朱接口道:“有一个人敬重你、钦佩你、感激你,愿意永永远远、生生世世,陪在你身边,和你一同抵受患难屈辱、艰险困苦。”

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听到这样的表白,不可能不为之心动,世上任何一个女子看到大英雄满脸笑容滚下两行热泪的模样,也不会不热泪盈眶。一个粗犷的勇猛大汉,也有他的侠骨柔情。

得一知己,此生无憾。

尽管萧峰被阿朱的深情融化,可他还是放不下自己的心魔、放不下最后一次复仇的机会。没想到这一念之差,竟将他的悲剧命运推向高潮,从而坠入绝望的深渊。

复仇的执念蒙蔽了他的双眼,对一系列的谎言漏洞毫无察觉。和段正淳的对质中,一个说杀人,一个说调情弃子;注意到阿朱身子发抖、两眼发红的反常,却还是错过了与命运和解的机会。

如同古希腊悲剧的再现,可怜的阿朱,刚刚知晓自己的身世,就要在生父和爱侣之间做出艰难的抉择。她选择了替父赴死,让他把所有的仇恨释放出来,她一定不愿看到他为仇恨所累的满脸愁容和愧疚,可她是否想到,她死在他的怀里对他是多么大的打击和伤害。

断石桥上,萧峰的那一掌,亲手杀了一生挚爱,亲手埋葬了塞上牛羊的誓言,亲手断了所有的希望和念想。悔恨、痛苦、绝望、心死,何以言说,都化作两行伤心泪,倾尽英雄之心。一个铮铮铁骨的英雄豪杰,有他最柔弱的足以令他肝肠寸断的情,与其说柔情,不如说是痴情。

看朱成碧心迷乱,问君知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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