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短,一天而已,不对,应当是只花了半天时间而已。
刘海挡住我的眼睛了,只好把它剪掉,其实很舍不得。我本是想把全部头发剪短的,落发在佛家以示摆脱俗世不良习性,或是去除世俗的烦恼,不知道减去刘海算不算呢?洗了澡,翻箱倒柜把我的碎花小裙子拿出来穿上,反正我在另一个地方,没人认识我,或美或丑,随他怎么看吧,人总得活得自在些,于是就急急奔去山上了。啊,忘记了带上太阳帽,常常提醒别人但是自己常常忘记,不过还好,还有雨伞,最后想想,也懒得遮了,索性丢了雨伞上山去,又开始后悔穿裙子了,跨不开步……
生命真是值得感叹啊,那竹群越来越粗了,两年过去了,也未曾枯黄过。几个孩童把它砍了去,我追着问问,淳朴的乡音:“可以做秋千啊还可以梭坡坡”,哈哈,甚是有趣。我跟着去,他们把两根竹子斜搭在田埂上,跑上去坐在上面就往下滑,看得我在旁边呆呆笑着,竟突然又开始讨厌我的裙子,不然我可以跟他们一样的,像田里的麻雀,或是只欢乐的蛐蛐。他们的笑啊,压低了玉米苗的眉弯,轻吻了没长起来的野草的种子,还有我的嘴角也被勾起来。我在陇上奔跑啊,疯狂的跑啊,嘴里哼着乱七八糟的调子,他们也呆呆地拿我望着,琢磨我唱的那些奇怪的歌词,还有我歪歪的刘海。
雨开始下了,我的鞋算是完了,脱了提着慢慢走,用脚去接触那湿湿的泥土,呀,没有想象那么好,但是很香,很润,也疼。他们也不撑伞,慢慢在我身后踱着,咯咯笑着我,我们打闹起来。 笑声在天地间肆意弹跳,突然,一阵雷打断了我们,吓得我们四处窜着,脚底传来刺痛,还有沾满泥水的裙子,想想回家一定会被骂的。雨停了,与本是陌生人的人用最陌生的方式别离,随便道了声拜拜,我们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真希望有时间再照面……
我在公路上缓缓踱着步子,车一辆一辆地呼啸而过,不限速么?路边的农家都微笑点头,今年这样的雨,定是庄稼很好,祝福他们,我也开心起来了,不过我想洗个脚,走过去,跟谁家借个水管就好了,他或她肯定会开开心心地递给我,汗水把中年的他们皮肤浸成麦色,然而笑容不减,添一丝光亮,想想就不错,不过我要等会儿去。
走着走着就忘记了。看见那些做完工的人们坐在自己的藤木椅上,用毛巾沾着汗水,互相之间举起茶水,大口喝着,看起来好苦的茶,他们的生活是恰恰相反么?手中的蒲扇摇啊摇啊,我似乎看到了他们眼眸中的妻儿,那团团坐的圆餐桌,简单美味的菜肴,摆齐的几双筷子,还有他们喜欢喝的清酒,晶莹剔透的白米饭......
遇到个老僧人,真的是很神奇呢。他说:爱情即慈悲。我是这样猜的。他却匆匆路过我,走了,手中菩提珠轻轻碰得哒哒响,檀香味窜进鼻孔,心里一片宁静。
开开心心地走在路上,又疯疯癫癫地唱着那些奇怪的歌,反正没人认识我, 我还想和那几个孩子遇见,可傍晚就得回城里了。